☆、有口难言
一条吐着信子的小黑蛇,像受了惊吓一般,飞速向颜妤窜来。颜妤吓得迅速后退,撞上身后的游廊扶手,直接摔下了水里。
离她最近的嘉胤帝见状,伸手拉她,没拉住,一个身形不稳,父女俩一同掉下了池子里。
一切的发生实在太快,一旁守卫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皇帝落水,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跟随在嘉胤帝身旁的双喜以及侍卫们纷纷迅速下水救人。
很快,父女俩都被救了上来。
一堆人拥了上来,众人手忙脚乱。
“快,传太医。”
好在池水不算深,嘉胤帝与颜妤都没有大碍,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若是嘉胤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场的人都不要活了。
宫人迅速拿毯巾等给父女俩裹上,以免着凉,同时一应驱寒物品迅速送了过来。
那条惊吓了颜妤的小蛇,难逃一死,侍卫将死蛇,呈现到嘉胤帝面前。
是一条无毒的小水蛇。
虽然无毒,却险些害了颜妤的命,这断断不能容忍的。
“给朕查,御花园里哪来的蛇?!”
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颤巍巍地跪地磕头:“许、许是躲在附近小洞里冬眠,天气一暖和,苏醒了……”
这样的理由,嘉胤帝短短不能接受,“内务府就是这般做事的?负责打理御花园的一干人等,全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大多数人是熬不住的,但今日落水的,却是大瑨最尊贵的两个人,若是哪个出事,九族都活不了了。
这五十大板,算轻的了。
在场的一众负责打理御花园的宫人,吓得抖如筛糠,跪了一地,仍旧想求一求皇恩:“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四月天,天气暖和,落了水,只感觉到微微发凉,可颜妤的精神却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余毒未清,一着凉就变得虚弱,不过,幸好不算严重。
见到颜妤突然面无血色,急忙派人迅速将她送回重华宫,一众太医急忙跟了上去。
刚送走颜妤,嘉胤帝正欲回乾元殿,一阵天旋地转,也昏了过去。
周太后等人刚闻信而来,就见到嘉胤帝晕倒,场面又是一阵混乱。
嘉胤帝被就近送进寿康宫。原本去重华宫的太医,分了一批急冲冲地赶来。
嘉胤帝很快就高烧了起来,不多久,便发生了高热惊厥。
刚换好衣裳躺下的颜妤,一听闻嘉胤帝高热了起来,震惊地整个人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急忙起身。
她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体,赶到寿康宫时,正好见到颜禛与墨瑆带着一群护卫已经守在了正殿门前。
侍卫已经将寿康宫包围了起来,除了颜禛信任的太医,谁也不许进殿。
颜禛正阴沉着脸,立在正殿门前,冷冷扫了跪了一地的人。
颜妤一来就见到裘贵妃在求颜禛:“太子,就让本宫进去见皇上吧,皇上需要人侍疾啊。”
嘉胤帝高热不退,与自己的经历这般相似,颜妤愤恨的眼神看向了裘莲,这个贱|人,居然为了邀宠,连她父皇都敢下手。
她恨不得扑了过去,撕了裘莲,
可是,眼下,只有裘莲有解药。
在场最不想嘉胤帝有事的,当数裘莲母子了,若嘉胤帝有个三长两短,顺位的是太子颜禛,轮不到颜垣。
裘莲做了什么,她比谁清楚,此时裘莲想要进殿,想来是存了想要救嘉胤帝的心思。
“颜禛,让、让她进去。”颜妤的嗓音嘶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讲话说完整。
她有解药。
她声音虽然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很不对劲,墨瑆循声望了过去,见她病弱的样子,眉头紧紧地蹙了蹙。
这才半日不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白纸,找不到一丝血色,身子就像劲风中的扶柳,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折损了一般。
裘莲似乎很意外颜妤居然会替她说话,也惊愕地看着她。
颜禛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颜妤,你还有没有心?”
闻言,颜妤身子晃了晃。
颜禛的话,总能像一把刀子一般,插进她的血肉。
“里头那个是你父皇,为了救你,如今生死未卜,你都还惦记着为这个女人邀宠?她是太医?还是医女?进去有何用?!”
她有用啊,她有解药啊!她能救父皇啊。等父皇好了,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可现在必须得先救醒父皇。
颜妤唇瓣张了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颜禛解释。
认为这一切是裘莲下毒,不过是凭从小到大的凑巧经历而推断的,无凭无据,她说出来谁信?
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无法开口解释。
颤颤巍巍上前拉了拉颜禛的衣袖,“你随我到偏殿,我有话与你说。”
颜禛一把挥开了她的手,“孤与你,从来无话可说!”
她本就摇摇欲坠,根本撑不住颜禛的力道,整个人往后仰倒。
正在颜禛身旁的墨瑆,身形一闪,一把接住了她。
颜妤体力不支,腿一软,身子不由得往下滑,墨瑆堪堪将人揽在了怀里,给了她依靠。
“殿下,公主身子尚且在抱恙中。”他望向颜禛,眸色淡淡,似乎只是就事论事一般。
颜禛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墨瑆,面上愠怒微微敛了敛,冰冷的眸子再次扫向了颜妤,“若父皇有不测,你就是罪人。”
若不是为了救她,父皇怎么会落水,进而生死未卜?
颜妤颤抖着唇,没有解释,缓缓跪了下去。
“颐宁有罪,请太子殿下允许裘贵妃进殿侍疾。”
说完,整个人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摇摇晃晃地靠着墨瑆,语气与态度,依旧是那般倔强。
颜禛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墨瑆扶着她的身子,也跪了下来,“殿下,请允许臣代妻请罪。”
这时,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也从人群中,走了上前,一同跪下,“臣妇等也愿替公主受罪。”
靖安侯府举家为颜妤求情了。
颜妤尚有些意识,生怕颜禛一个大怒,降罪于靖安侯府,挣扎着跪直了身子,急切地道:“颜禛,不要落罪于靖安侯府!不要!”
颜禛面色稍霁,且不论巾帼英雄墨老太君与靖安侯府满门为大瑨立下的汗马功劳,就此事而言,本就与靖安侯府没有干系,他断不会糊涂到因此牵连靖安侯府。
“来人,快快将靖安侯、墨老太君、文绣郡主扶起来。”
颜妤若还继续跪在地上,墨瑆断不会扔下她不管,他不起身,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也不会起身,颜禛扫了颜妤苍白的脸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送公主回重华宫,传太医!”
墨瑆向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示意后,一把抱起了颜妤,往重华宫去。
倏地失去了重心,颜妤本能地抓了抓住墨瑆的肩膀,只是,她此时并没心情留意自己到底在谁的怀抱了。
眸光穿过墨瑆的肩膀,往后看向颜禛。
她知道她的弟弟对她有成见,只是万万没想到,竟这么深。
深到她明明提前知会他宫中有细作可以传递邑国书信,他仍旧误会她水性杨花与人以信传情。
深到她说的任何话,他都不信,都能曲解她的用意。
她不过是被裘莲蒙蔽罢了,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他如此看待她?!
一点纠错的机会都不给?
走出了寿康宫,墨瑆低眉看了一眼见到怀中人,明明灭灭的宫灯下,她那悲伤欲绝的模样,显得越发悲凉。
墨瑆脚步顿了顿,喊了展云上前。
“主子,有何吩咐?”
“你替本侯给太子殿下传个口信,公主也不是那般不分青红皂白,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展云领命,迅速去办了。
听到了他的话,颜妤猛然抬头看向了他,他是在为她说话吗?他居然信她。
思及此,颜妤更加伤心,就连相处才月余的墨瑆都相信她,为何颜禛却连一丢丢的信任都不给她?
“呜呜~~呜呜~~”心头一阵悲戚汹涌而来,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他为她说话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她竟心安理得地在他怀里放肆地哭了起来,好像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着似的。
一开始,她还只是呜咽,后来抽抽噎噎,最后,直接嚎啕大哭,哭得墨瑆太阳穴青筋直跳。
哭着哭着,她还不停地往墨瑆怀里蹭了又蹭。
墨瑆俊脸瞬间黑了。
“脏死了!”
-
颜禛听到了墨瑆的口信,沉默了片刻,才转身进了内殿,看着仍旧高热不退的嘉胤帝,问太医:“父皇如何了?”
“臣等无能。”一众太医束手无策,只能跪了下来告罪。
“父皇究竟是什么情况,给孤一一禀报,不许隐瞒。”颜禛冰冷的眸光,盯着为首的太医正。
说着,利落地拨了拨蟒袍衣摆,坐了下来,浑身气度不怒自威。
哪怕他只是坐着,这浑然天成的威势,依然震得一众太医噤若寒蝉。
“说!”
太医正打了个激灵,神色一凛,急忙禀报:“皇上的症状与脉象,显示不过是风寒之症,奇就奇在高热不退,就与上次公主落水的症状相似,只是,上回治愈公主的药方,用在皇上身上,却毫无起色……”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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