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稀奇啊。
盛宣知突然想起他做猫的时候,曾有一晚上苏锦瑟抱着猫发财无奈又心酸的说着‘我也想保护你啊,可好像不成功。’
那时的她是一朵还未完全绽放的娇花,可今夜她破开束缚摇曳生姿,只是为了实现当时那个她也许已经忘记了的承诺。
他捂着头笑了起来,瞬间打破僵局。众人的视线聚焦在太子身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今日本来做个见证,既然事情僵持不下,老太太也不愿做个恶人,那便由孤来吧。”盛宣知抬起头来,颇为温和地说着,“内侍监刑罚素有威名,想来苏家并未见识过,今日不如就给苏家开开眼。”
话音刚落,众人脸色大变。
不论是谁,一入内侍监有去无回,断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这是苏家的事,殿下尊贵,闲事只会污了殿下圣名。”老太太企图夺回主动权。
“杀人,便是大梁的事。”盛宣知冷冷说着。
说话间,游嬷嬷被两个黄门强硬地拖了出去,守门的黄门甚至体贴地替众多女眷关上大门,免得血腥冲突了贵人。
苏锦光面色苍白,不甘说着:“这是严刑逼供。”
她突然抖了一下,太子面容俊美,可不曾想冷下脸的太子如此骇人,那双不带如何情感的眼睛恍惚间令她想起苏锦瑟养的那只该死的猫。
平静无波,藐视众人。
北风发出凌冽的呼声,门外是凄惨的叫声,游嬷嬷胡乱地喊着,那声音由高到低,最后只剩下几声嘶哑的声音。
“够了,够了,七妹妹若一口咬定是游嬷嬷动的手,那我们便认了,七妹妹高抬贵手,嬷嬷年纪大了,饶了她一命吧。”苏锦光突然泪流满面地冲了出来,神情凄迷,就要在苏锦瑟面前跪下。
欧阳太监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二娘子如何使得。”他借着巧力,把苏锦光推了出去。
苏锦瑟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平静极了,好似能把人看破,顺着人的眼睛一直看到人的内心。
“她求得不是我,是你。”
苏锦光面色大变。
“她自然是求我救她,可我如何救她,救她的只能是你啊。”苏锦光白着脸抽泣着。
“是我,是我。”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门口的动静停了下来,门外传来窸窸窣窣之声,是专精审讯的黄门在低声询问着。
很快一身是血的黄门推门而入,跪在门口,手捧一张白纸,低声说着:“招了。”
屋外那浓烈的血腥味冲的人作呕,外面黑乎乎一片,只能看到有个人影一动不动地趴着,不知死活。
欧阳捧着白纸递到盛宣知手中,盛宣知看着那张白纸,猛地扔到地上,抬起头来看着苏锦光:“老太太自己看吧。”
“不,不,你们这是屈打成招。”苏锦光大声反驳着,“祖母,祖母,你信我啊。”
“妒人之能,幸人之失。侯爷,恶果还是早日摘了为好。”盛宣知平淡无奇地说着。
老太太颤抖着,手中的纸飘然落在地上,她突然反手打了苏锦光一巴掌。
“不论如何,你管教仆从不严都应该罚,索性没有酿成祸事,便禁你的足,日日来祠堂抄经。”
苏锦光心中一松,扑通一声跪下认了这个惩罚。
“我定当日夜反省,也为七妹妹那只枉死的猫祈福。”
“当真是恶奴行凶,岂有起理,把游家人全部赶出去,锦瑟也受了委屈,好好的猫也没了,我明日让人抱一只回来赔你。”苏映照见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连忙出声安抚着。
咣当一声,苏锦瑟拔出发髻中的玉簪猛地摔在地上,在光滑可鉴的地砖上发出刺耳的身影。
那盏莲花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簪身滚落到苏锦光腿边。
苏家众人脸色大变。
“并不只是一只无光紧要,人人可替的猫。”她笑,琥珀色瞳仁在长明灯下微微发光,清浅的色泽不经意间流转,唇角的笑美艳且尖锐,“祖母您该知道的,它、不、是。”
屋内气氛僵硬地连呼吸都极为困难,苏锦彤躲在大娘子身后,茫然地看着众人,苏锦雨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
“你们是姐妹。”老太太沉声。
“我一不杀她,二不打她,顾忌的就是姐妹之情,今日她能对我动手,明日呢,我如今只要祖母也还我一个公道。”
“公道,一面之词哪来的公道。”老太太紧咬着这点,不肯松口。
苏锦瑟只觉得脑中紧绷的一根筋涨得她头疼如裂,可她不能倒下。
昏黄灯光下,她的脸色照得比祠堂上的白玉雕像还要雪白,脑海中,似有似无的画面一闪而过,她隐约能想起来那只被她遗忘的猫的模样,可她下意识觉得还有一样东西被忘记了。
“今日祖母不为我做主,来日,依旧不会为你。”僵持间,苏锦瑟莫名其妙地开口,又莫名其妙地笑,受伤的手紧紧捂着脑袋,渗出的血丝染上她的鬓角,露出决然阴冷之色。
“锦瑟。”苏锦然满眼含泪。
“去请大夫。”三夫人对着自己的嬷嬷打了个眼色。
“你看你是疯了。”大夫人被她突如其来的阴森语气吓得头皮发麻,怒声呵斥道。
大堂内,是死般沉默,谁也不敢在说话,苏锦瑟盯着破碎的碎玉,紧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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