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是□□点的太阳,那朋朋姐就是正当中的太阳,也很好。”沈听澜说。
“真会说话,”张朋朋的眼眸亮了亮,她离开门框,挺直了腰朝理发店里面走,语气轻快,“我改主意了,今天再开一次张。凡事都讲究有头有尾,我来滨海快十年了,你们就是我最后的顾客了。来,过来给理发大师的创业路画上个圆满句号。”
江诉声记起什么,又开口问:“朋朋姐,你的结婚对象,那位踏实小伙靠谱吗?”
张朋朋瞧他一眼:“小房东,你是不是脑补出一场家庭伦理悲剧?他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一直都有联系。要是他人不好,就我这个样子,我会结婚?”
“对对对。”江诉声露出笑容,“是我想太多啦。”
张朋朋给他们剪完头发,目送他们离开。
天色越发晦暗,路灯亮起,一团团毛月亮似的光排列在街道边,给自带设备的流浪歌手照着回家的路。沈听澜侧过头望向五金楼,日暮下有几只飞鸟从屋顶掠过,匆匆地,不知去往何方。
楼里住户都打开了灯,从外面看,墙上亮起了一个个小方格子,隐约可以看到主人家忙碌的身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沈听澜脑子里瞬间蹦出来一句话:
“我们生活在钢筋水泥搭建成的棺材里,梦想是从缝隙里照进来的一缕光。”
“你在看什么?”江诉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这栋楼。”沈听澜简短回答。
江诉声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嘴角微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报考清华吗?”
沈听澜看他笑容有些小得意:“为什么?”
江诉声抱着那本“成功学”,神情悠然地说:“清华美院是全国设计类最好的学校,我要去学设计。五金楼老了,它有一天也会被拆迁改造,新的楼从废墟上盖起来。我希望我可以设计它重建后的样子,很多来滨海务工的人啊,都曾把这里当落脚点,装有希望的地方,就要设计得漂亮一点。”
他转过头,拍拍沈听澜的肩膀,“我会考上的,你也是。”
“借您吉言。”沈听澜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考清华的理由还挺浪漫。”
江诉声笑:“我这不是浪漫,只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我这个人俗得很,连我妈都这么说。”
沈听澜好奇:“你怎么个俗法?”
江诉声回忆片刻:“那会我也就上小学,家里要找个东西垫桌角,我就把张爱玲写的书垫底下了。我妈看见,就问我:‘你怎么把这本书垫下去了?’
“我就回答,我不喜欢她的书,书名《小团圆》,笔下没一个人团圆。书名《半生缘》,大半辈子全是孽缘。内容与故事严重不符,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式的可恶吗?我就要看大团圆,一生乐。
“然后我妈就骂我俗。”江诉声又说,“最近我还让《边城》给骗了。好嘛,傩送和翠翠明明俩人互相喜欢,生生就分开了,气得我两天没吃好饭。要是我搞对象,不能学傩送。”
沈听澜的一双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形:“那你学谁?”
“我学我自己,我起码不会让爱情等。”江诉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听澜身上。
沈听澜感受到江诉声语气中的温柔,再迎上他的目光,忽而有些慌乱,有些紧张,手脚在此刻都似乎变得多余,整个人就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大脑,和一颗胡乱跳动的心脏。
他藏在校服衣兜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把他从这种飘飘然的精神状态里拉里回来。沈听澜忙低下头去拿手机,来电显示为“妈妈”。
沈听澜不知道沈青仪有什么事情找自己,接了她的电话:“喂?”
“澜澜,听你姥姥讲,你打算去学美术了?”她平静的声音从没有温度的电子设备里传来。
“对,我想去学美术。”
“那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学美术是需要钱的。”
沈听澜不说话了,等着沈青仪的下一句,担心她不同意自己这个看似临时起意的决定。
片刻,沈青仪说:“我打电话问你们老师了,她和我说的很详细,你零基础画画会有点辛苦。你是真的想学美术吗?”
“是。”沈听澜只回答了一个字。
沈青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澜澜,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沈听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头的沈青仪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此时手机又震动一声,他低下头,只见亮起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提示。
他收到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转账。
沈听澜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又笑,心里却难以抑制地难过,一时间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他紧握着手机,抱住了身边的江诉声,把头埋在对方的肩颈,长长地沉默着。
十七年,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妈妈的生日礼物。
他们互相抱着彼此,过了很久,天完全黑下来。
滨海市空气质量不太好,肉眼只能看到三四颗星星。
沈听澜抬眼望着天空中的星星,觉得宇宙之间充满了浪漫。现在所见的星光,也许是从文明诞生前就踏上了未知的旅途,经过数亿万年的岁月,才能和地球上花花草草产生刹那的相遇。
就像人一样。
自出生始,一直都懵懵懂懂地奔向未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与一位有趣的同伴相遇、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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