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下去就是送死啊。”苏清拽住小宫人的手,正想同她细说详情时,没成想小宫人满脸已是泪水,不由得叹了声,“我又未曾凶你,哭什么?”
当初小宫人从冰库里受伤躺在床榻数月也不曾见她落泪,现如今她却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都怪我连累了苏女官。”从前的夏香以为只要像温姑娘说的那般,好好读书将来能当个女状元,这样说不定就能拉近与苏女官的差距。
可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寻常女子根本就没有机会读书识字,而自己就算苦读多牛也因为身份低微而不能参加考试,更别考取女状元。
难怪当初自己这般说,苏女官的神情那般复杂。
一切只是不自量力罢了。
苏清从袖袋里拿出帕巾擦拭她脸颊掉落的泪珠安抚:“我昨晚看过你写的文章,就算是我也不见得能写的比你好,小香儿一直都做的很好何来的连累我?”
小宫人的脸颊红扑扑的,细密睫毛还沾染了些泪水,眼眸躲闪的望着应:“可是苏女官不喜欢金兰之礼,却因为顾忌我而不得不答应了。”
“傻,你都知我是为你的性命才应下那金兰之礼的圣旨,现如今你却还上赶着送死,那我岂不是白白答应了?”苏清指腹轻捏了下小宫人脸颊。
小宫人红红的鼻头微微耸动,眼眸明亮透彻的望着,又似害羞的抿紧小嘴低声道:“可是女子与女子的赐婚,会让苏女官您蒙羞的。”
这孩子不但聪慧而且心思还极其敏感啊。
这会日头渐大,苏清禁不得晒,便拉着小宫人坐在古树的石桌下应:“你未曾出宫几趟,不知我的名声早已毁了,我之所以犹豫惆怅是因为担心你。”
“我!”
“嗯。”苏清手握帕巾擦了擦她脸颊的泪痕,“小香儿这般美好的年岁还有大好的光景,若是结了礼,他日若是遇到心怡郎君,到时岂不后悔?”
“不后悔。”夏香红着脸低头望着那被牵住的手应话。
苏清看着小宫人发红的耳垂说:“你现下年轻自然能说不后悔,可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宫人抬起脑袋摇头应:“将来小香儿也不后悔的。”
那双明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苏清清晰的看见那眼眸里倒映自己年华不在的面容。
盛夏时节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节,古树上的蝉鸣不停歇的叫唤,苏清几乎都快听不清小宫人的说话声,可是那浓墨一般的眼眸却像是刻在心里一般。
“你啊。”苏清偏头移开视线,望着那刺眼的日光,察觉自己的手被那温热的紧紧握在掌心,不由得有些紧张局促起来。
这孩子真的一点都不会掩饰,真当自己猜不出来吗?
苏清思量过后叹了声道:“外面很热,我们回藏书阁内吧。”
夏香呆愣的跟在一旁问:“那您还会不开心吗?”
“只要小香儿别去陛下那寻死,其他的都不如你重要,知道吗?”苏清觉得自己应当狠心一些才对,可迎上那般热切的眼眸,却又说不出重话。
“嗯,小香儿知道了。”夏香脸颊通红的看着那被牵住的手,明明脸颊的泪痕还未干,可唇角却已经上扬。
苏清见着小宫人那眼眸里藏不住欢喜雀跃,好似似拥着暖阳入怀,心口涌上暖意。
这是多年独处皇宫的苏清从未有的感受。
盛夏时节的午后尤为炎热,官员难得休息一日,张府亭院内张尤谋散落着长发躺在躺椅,顾兰卷起袖子替她洗头。
“兰儿,你累不累啊。”张尤谋见着顾兰忙前忙后便想自己弯腰低头洗头。
“没事,我这个半年每天哄嫒儿睡觉,这点小事倒累不着我。”顾兰抬手按住要做起来的人。
张尤谋只好安分躺下,顾兰用温热清水沾湿头发一边同她说些话。
“苏家这门亲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听说两人差了十来岁吧。”
“大概吧,这事我也不清楚,只是那苏清的兄长在朝堂抗议过几次都被回绝,宋墨看了好几回热闹,特意嘲笑数回。”
顾兰指腹替张尤谋轻揉着头应:“他们两家不对头是常事,我就是在想秋日女子文试,可惜咱们家嫒儿还小,否则还可让她去试试。”
张尤谋双手抱于身前道:“朝堂争权夺利,嫒儿还是不去的好。”
“那你不就辜负女帝的心思了?”
“此话怎讲?”张尤谋不解的问。
顾兰浅笑道:“你难道觉得女帝之所以冒天下之非议设女子文试只是为了让世人知道女子能如男子一般读书识字么?”
张尤谋犹豫的应:“你的意思是女帝想让女子参政?”
“现如今朝堂没有权势可以危及女帝的龙位,女帝设女子文试为的是让女子像男子参科举得功名,这样能够入朝同男子公平竞争,朝堂是黑暗,可是朝堂同样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如若天下女子放弃追逐,那无异于女子亲手将生死置于男子手中把玩。”顾兰抬手按了按忽地叹了声,“若不是我年岁大了,否则我都想去试试。”
这一下抓的张尤谋头皮疼的厉害,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应:“兰儿,你轻点。”
顾兰缓过神来忙揉了揉,张尤谋望着她说:“兰儿你还年轻着呢,你若想参加我便替你报名,文试不限制年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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