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才会在事情败露后,设计将颜培也一并剪除,连完整的魂魄都没给他留下!
这么一个圆环,到这一步才算彻底理清。
“它是谁?”季晨突然问。
何云起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道:“谁?”
“它。”季晨抬头,看向来时的门口,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追逐他们的怨灵早已没了踪迹,“它把我们赶进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这个么?那这些照片是谁贴的?”
何云起又将手里的照片翻了一遍:“不清楚,还得继续走。刚才姐姐打电话来了?”
“嗯。”
“我们得先把宁安前辈安置好。”何云起提出了目前最严峻的问题,“要对抗顾千山,还得看着他,对他对你都不好。”
季晨点头:“咱们先出去吧。”
没了魂魄的身体虽然还没死去,但也是极其危险的状态,这地方阴气太重,万一窜出哪个漏网的捡了漏,前辈的情况可就危险了。两人重新将宁安的身体架起来,慢慢往外走,这次季晨学聪明了,他将光球往高了安排,将照明的区域扩到最大。
可当他们踏出房门时,才发觉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一楼的空间依旧广阔,可这次不一样,灯亮了。是壁灯,安置在布满焦炭的墙壁上,颜色昏黄,没多显著的照明功能。山洞内部很阴凉,穹顶很高,空间正中央的灯显然是不可能从山洞顶端垂下来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像猜测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
一旁墙壁上的灯,又亮了两盏。
再前进两步。
又亮了两盏。
壁灯昏暗,像初一暗淡的月光,但正好能照亮视野范围内的一点点,每往前几步,灯光便延伸一些,明明是环形的山洞,这灯也一盏又一盏的亮成了一个圈,但偏偏到了两人站在正中间时,最后一盏灯才终于亮起来。
“啪”地一声,电流交汇,发出轻响。
环形的另一侧,随着最后一盏灯的电量,显出一个人形来。
两人立刻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影子抬起头,脸色晦暗不明,或者说,根本看不见脸色。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毫无特色的面具,并不是为了凸显身份特别订制的,更像是路边随便找小贩买来的。面具上印着卡通人物的脸谱,嘴角扬着咧到耳根的、虚假至极的笑。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久久地凝视着,一言不发。
季晨反应极快,立刻甩开旄节挡在何云起和宁安身前,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眼前的人是谁,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两人的默契不必多言,但季晨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句:“有情况一定要先跑。姐姐肯定在附近了,保护好自己。”
何云起无声地应下了他的要求。
寂静的僵持持续了不知多久,对面的人才终于动了起来。
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微微抬头,将目光从两人的身上,聚焦到了季晨一人的脸上。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像用枯槁的指甲剐蹭过腐朽的地砖:“来了?”
“秦弦换宁安,没得商量。”季晨干脆利索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见他没有给出反应,便补了一句,“这地方,除你之外没别人了。拖延对你没好处,别痴心妄想。”
清澈的声音与刚才枯朽的沙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连面具人自己都觉得听不过去,他突然笑出了声,笑声从那廉价的塑料卡通面具后穿来,透出一股难言的湿闷感。笑声在空荡的空气中不断回响,在这样的夜里,格外瘆人。何云起甚至怀疑面前的东西恐怕已经不是人了,鬼气森森,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面具人的声音穿透面具,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又突然苦笑起来,“所以我没打算跑,我也清楚得很,到这一步,我跑不掉。”
“你们想要那个魂魄?”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罐子,透明的玻璃隔层里,一个莹白的魂魄静静地卧着,它沉静极了,像熟睡的婴儿一般。季晨差点冲上前去,但还是将这股冲动压了下来,只盯着罐子,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面具人指了指季晨,又指了指身边的何云起,笑道,“最后的这一场,我要求你独自应战。连他,都不能参与其中,办得到,咱们就开始,办不到……你就带着秦弦走吧,你的前辈,我收下了。”
季晨被气笑了,他压根没想到,处于强弩之末的顾千山,究竟有什么底气同他谈条件。而对面的人也看出了他嘴角嘲讽的笑意,低声道:“喔,是,我都忘了,一个换一个,好像是没什么吸引力。”
说着,他挥了挥手,屋内所有的壁灯都在一瞬间增亮了好几个度,光线清晰后,季晨终于看清了站在他对面的究竟是什么,可也正因为看清了,他嘴角刚刚泛起的笑意,也在一瞬间凝固了下来。
罐子,全是罐子,满满当当,好几十个罐子,全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他身后的柜子里。每一个罐子里,都卧着一个安静的灵魂。面具人很是兴奋,他将手中的玻璃罐放到柜子上,换了另一个抱在手里,像展示珍宝一样,朝季晨的方向举了举,沙哑的声音都因为上扬的语调而年轻了几分:“猜猜这是谁?”
季晨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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