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昀看去，只见有两排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些乐器和古老的唱片。
    博格的手在乐器上抚摸着，带着一些怀念。
    霍浚的手落在一把吉他上。
    博格收了怀念的表情，麻利地跳到了霍浚的身边，将一面鼓放在了吉他上面。
    “你玩这个吧。”
    鼓比吉他耐造！
    崔昀忍不住笑出声。
    霍浚脸皮厚，面色如常地抱着那鼓，在鼓上敲了起来，他敲得很有节奏感，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部棱角柔和了许多，显得温柔多情。有种流浪歌手的感觉。
    或许是那鼓声太有感觉了，博格抱着吉他，弹着吉他，轻轻地哼出声。
    他是专业的歌唱家，声音低沉悦耳，和二十年前比，又多了一些沧桑的感觉。
    崔昀听得认真，听着那熟悉的歌声，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一群人围着这位优秀的歌手，几个小崽子则跟在他的身边。
    博格唱完一首歌，崔昀就鼓起掌来。
    不知道是不是崔昀的错觉，他总觉得博格的眼角有泪光。
    “博格老师，再来一首吧。”霍浚道。
    博格又唱了一首，换了一种风格，是欢快的。
    这一次唱完，博格的眼角泪光光的，他是真的落泪了。
    “快二十年了，喉咙不太行了。”博格感慨道。
    “很好听。”崔昀道。
    博格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没观众了。”
    因为唱了两首歌，他的情绪波动有点大，有了倾诉的欲望。
    “《帝网计划》后，帝星禁娱，歌唱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没人听我唱歌了。”
    “爱琳小姐呢？”
    爱琳小姐是博格的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很登对。崔昀一直很遗憾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
    据说爱琳小姐就是博格的粉丝，她就是他的听众。
    博格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们分手了？”
    “怎么会？”崔昀有些惊讶。
    “我准备了很久，写了一首歌，本来想在演唱会上向他告白，在演唱会开始前一小时，《帝网计划》颁布了，演唱会被迫取消。”博格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之后，我的很多同行转行了，有的进了工厂，有的去了矿星。”博格道，“爱琳让我去她的家族企业上班，我拒绝了。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崔昀其实能明白博格的想法。
    爱琳出生贵族，当博格是个优秀的歌唱家时，他能平等地站在她的身边。而当他失去自己的身份地位后，他突然不敢站在她身边了。
    “但是，我现在想想，我的选择或许是错的。”博格道，“后来，她结婚了，但是她过得并不幸福，结婚几年后，她离婚了。”
    那个男人很风流，根本不珍惜她。
    离婚后，他偷偷地去看过她，但是只敢远远地看着，根本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因为《帝网计划》，博格老师失去了他的幸福。”霍浚轻轻叹了一口气，“真可怜。”
    “这《帝网计划》真是狗屁不通！”霍浚骂了一句。
    ……要不是霍浚不是帝国居民，这时早就被抓走了。
    《帝网计划》还是有用的，至少在原著中，构建了一座钢铁之城。
    但是弊大于利。
    民众失去娱乐，失去精神生活，自我阉割。在遭到极端的压制后，势必会引起反弹。
    《帝网计划》也算原著大反派的一项‘功绩’之一。
    总之，原著里很多艾德里安做的事，就是作死，增加罪恶值的。
    “你想举办演唱会吗？”
    博格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是有些心动的。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
    “没有观众。就算我想死，别人还不想死呢。”博格露出一个苦笑。
    “没有人会死，皇家歌剧院，一万个位置，全部坐满。”这个声音很肯定，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博格转头看去，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一身西装革履，身形笔直，浑身散发着贵气。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也完全露出来，棱角锋锐，俊美非凡。
    博格盯着他，一下愣住了。
    “陛……陛下？”
    博格眨了眨眼睛，有些傻眼。
    是他眼花了吗？
    陛下怎么会光临他的小店？
    艾德里安的嘴角扯了扯，不是笑，但是表情一下温和了许多。
    “博格老师，你忘了我了吗？”
    博格盯着他，大脑完全当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张成熟冰冷的脸，和记忆中少年的脸一下重合起来。
    陛下就是当年崔昀身边的那个少年？！
    “记得。”
    “演唱会，朕出钱给你办，你好好准备一下。”
    皇帝陛下十分大气！
    博格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在客人离去后，他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
    “《帝网计划》确实狗屁不通。”艾德里安看向霍浚，“谢谢你的建议。”
    “我开个玩笑，陛下不必当真。”
    霍浚刚刚是想悄摸摸地告状，但是没想到这位皇帝陛下来得这么及时。
    哎，功亏一篑。
    霍浚心中叹气，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