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香坛前站了很久，用心体会那些来往过去的每一个人在刹那的情绪流动，直到小师傅走到我面前叫我，他平静的情绪才缓和了我刚才接收众多人心绪时的混乱。
    我转身去偏院找崇武，他正站在院中，微微仰着头，闭着双目。我尚未靠近，他转向我，睁开了眼睛。“有什么感觉？”
    我说：“能感到别人的情绪，但是这个技能好像并不太好。”
    “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你，对吗？”
    崇武师傅果然是前辈，他一定经历过这些，所以这么懂。我默认了崇武的说法，崇武道：“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有一段时间我无法关闭这些感觉，于是我选择了无视。但是这也是间接导致我与师兄弟之间决裂的原因，我明明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却恍若未闻。”
    我感受到从崇武身上扩散开的悲伤，浓得化不开，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在这重悲伤之下压缩了整个氛围，崇武猛然回身，悲伤也很快消散，他说：“抱歉，我一不小心就没有控制。”
    “我能理解。”我说，“我也有过……”
    “不说这些，还是说回这种感觉吧，精神力的修炼有利有弊，若是想屏蔽这些就要关闭自己的感知，有的人被注视的时候会明显察觉到，就是因为这种精神力的敏感度高，有些人天生如此，有些人需要后天培养。”
    在剧组被盯梢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便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崇武说的内容，我基本了解了，利弊均有，实属正常。在接收正面信息的同时也会收集到负面信息，这些都可以理解，于是我并不纠结。
    精神力的双刃剑，每多学一些，理解的就会更深，由此带来的问题也日趋明显。
    “你掌握的很快，这些在两三年中会慢慢显现的问题便会在几天之内全部压向你，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我们可以暂停。”崇武道。
    “我没问题的。”我说着，拿出手机，它刚才震动了一下，屏幕显示收到新信息。
    黄哥来了，速回。
    我抬头对崇武道：“崇武，我要先回去。”
    崇武道：“若遇到危险，刚才的平面你可以尝试释放出来。”
    我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信息是许盈盈发的，我顾不上转车之类的掩饰，打到车后就直奔家的方向。即便如此，也是开了四五十分钟，许盈盈也没有再给我发信息，我心中忐忑着，到了住处楼下，看到下边围着的混混，我确定黄哥一定还在。
    但我要想穿过这么多人上楼是不可能的吧，“师傅，麻烦在这里掉个头好吗？”
    司机回头看我，“你不就是要到这里吗？掉头干什么，这边还不能掉头。”
    我为难了片刻，只能硬着头皮下车。所以一下车，这些人就注意到了我，我僵硬着身体想着还是叫小莫过来帮忙吧，接着就看到了萧晟。
    西装革履，领带齐整的萧晟，就出现在这些人背后。
    小混混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他一个个将混混推开，说是推，但动作非常优雅，而且力道很大，他走到我面前时，连发型都没有乱。他拉起我的手，旁若无人地往楼上走，身后那群混混被萧晟的灵力压制着在原地无法动作。我扭头看了看他们，个个神色惶恐。
    我们住处的房门大开，萧晟先走了进去，我跟在他后边探头看着客厅的情况，屋里有四个人，黄哥，许盈盈，刘颖，小盼。
    许盈盈对萧晟出现的眼神我能看懂，小盼也可以理解，但到刘颖那里总觉得不对劲，刘颖看着萧晟的眼神是崇拜和兴奋。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陌生人会有的神情。
    黄哥看到我，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啊，躲得很好啊。”
    我拉了萧晟一把，走到他身边，在心里对萧晟说：“小盼和刘颖都在，别轻举妄动，先看黄哥有什么目的。”接着我对黄哥道：“黄哥，我在直播上没有出什么岔子吧？你也没少赚钱，可是为什么总要找我的麻烦。”
    黄哥啐了一口，“呸，是我找你麻烦吗！你身边那些男人，上次威胁我，还把我弄骨折，我到现在都没好利索，你现在这个男人又是谁？不错嘛，一周换一个，个个都是帅哥，你吃得很开啊。”
    “啪！”黄哥的脸歪向一边。
    我看得见是萧晟挥出去的灵力打在了黄哥脸上，这一巴掌结结实实，许盈盈自然也看到了，她轻盈地吹了声口哨。小盼则是茫然，刘颖……刘颖眼中满满的轻蔑。
    “靠！你是那个——”
    萧晟再次出手，三道灵力同时奔向黄哥，小盼和刘颖。小盼刘颖软绵绵倒在地上，黄哥则是又挨了一巴掌。我知道萧晟不会伤害她们，应该只是让她们暂时昏睡，毕竟之后动用灵力的话被她们看到不好。
    许盈盈轻快从黄哥旁边离开，走到我们这，黄哥愤恨的眼神瞪着萧晟，“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
    许盈盈道：“不会吧，你身上没有鬼的反应，从哪带着的？”
    黄哥阴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像是瓷瓶，瓶口是纸封。
    萧晟反应迅速，直接出手要将那瓶子夺过来，但是此刻黄哥身上却滋生出了灵力，将萧晟的吸力抵消。
    我说，“他的灵力怎么这么强……”
    萧晟目光微缩：“他早就被一帮子鬼控制，打开了九孔七窍，这是抽空身体释放潜在灵力的方法，会在短时间内将身体挖空，之后人就死了，连灵魂都不会有。”
    我一惊，“黄哥，你别在执迷不悟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黄哥笑道：“我不会死，他们会救我。”黄哥说着将瓷瓶的纸封撕开。
    “他们是什么人！？”我高喊了一声。
    萧晟拉住我，“把狐狸叫来，让他在周围布置结界，那瓶子里装的恐怕是刘丽丽，待会打起来，我可不想毁了整栋楼。”
    我立刻在内心想着小莫，并把现在的情况都传递给他，小莫是在门口现身的，他接收到我的信息便从门外开始布置结界。
    瓷瓶在黄哥手中炸裂，不过从瓷瓶中出来的并不是刘丽丽，而是另一个男鬼，双眼血红，周身黑气环绕，有风从他们身周吹过来，萧晟抬手一挡将那气浪隔开。
    男鬼迅速附身于黄哥的身上，黄哥毫无抵抗，有了男鬼侵入，刚才黄哥身上不断释放的灵力得以控制。
    “他死了。”萧晟淡淡地冒出一句。
    我愣住，许盈盈在一旁附和，“死得透透的，估计这厉鬼待会也要挂，先让他秀秀功力，得意得意。”
    “黄哥死了？”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看向双眼变为血红色的黄哥，他的表情整个都发生了变化，扭曲，阴暗，泛着死光。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死光这个词，眼前有黑色的线条一闪而过，我想到了那本书，除非是书上的文字本身就有含义，而我无意识地接受了他们，在遇到相应的事情时，就有信息会冒出来？我无暇去细细思考，利用早上的感觉，静下心，让线条在面前汇集，然后——
    方形的屏障“唰”地一下显现，我看着面前淡橙色的光晕，心中惊喜，转向萧晟和许盈盈时，他俩都神色迥异，萧晟之前接触过也一直知道我在练习，所以他没说什么，但是许盈盈道：“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上半身……”
    诶？啊，忘记他们是看不到屏障的！我把那面光圈转移到身前，再看看许盈盈。
    “我去，又出现了，你到底学会了什么东西？”
    萧晟道：“没时间闲聊了，梓童你护好自己。许盈盈，你去把小盼和刘颖带到安全范围。”
    说完，他的双手灵力大现，冲向已经化为厉鬼傀儡的黄哥，但是我能敏锐地察觉到萧晟左肩的动作有些微迟缓，他的伤还没好！
    许盈盈用结界将小盼和刘颖带出战圈，萧晟在客厅中间又加固了一层，如此一来就成了近身战。我担心萧晟的伤势，一直紧张地看着里面的战况，除了灵力之间的光芒，在动作上基本是一面倒，萧晟应付这种家伙完全不成问题。
    这时候小莫也重新进来，看到我又看到前面的萧晟就要往前跨，但他看不到屏障，我也一时之间忘记了它，结果就是小莫撞在了屏障上，捂着脑袋诧异地伸手在前边摸。
    我说：“啊，对不起小莫，我在前边设置了一个屏障。就在我这个位置，一个正方形。”
    小莫戳了戳那个平面，“哇，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那我要是站在外边是不是就看不见了？”
    “对。”
    “真是个不错的技能。”小莫感叹着，看向战局，“萧晟身上有伤吧？”
    “你怎么能看出来？”
    “萧晟很少用右手，也不怎么用灵力跟对方硬拼，很明显是右边有伤。”小莫道，“他上次的伤还没好吧，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萧晟现在是消耗对方的灵力，对方透支了所有灵力，用完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