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几个蒙面人却不似一般,功力非常,难以对付。
一声电闪,剑亦如电,直刺向兰兮心脏,她惊呼,猛地被人一扯挡开那剑。
风刺骨,轻轻呜咽,剑已刺入盛辰南的胸口,那人本是要刺进兰兮的心脏,只可惜,他永远也刺不进去了,他的喉间赫然插着一把剑,是盛辰南的剑!
“盛辰南!”兰兮大惊,没料到他会以身挡剑。
他的胸口血流已是染尽衣衫,皱眉咬牙脸色苍白地捂着,右手的剑仍不遗余力。
剑无情,剑下又多了几具冰冷的尸体,血自他们的脖颈与眉心流下。
一声惊雷,声震山岳!
盛辰南撑着身躯,将那数十个黑衣人尽数解决,刚欲拉上兰兮逃离此地,便又听得林中有稀稀疏疏的声音。
盛辰南立刻上前解开车上之马,又一纵身,右手疾伸,用剑紧紧别住马鞍,左手顺势将兰兮拉上马背,身形一翻,长剑在马股上划出一道口子,那马悲嘶一声,放蹄而去。
四下已然漆黑一片。
马上有两人,前面一人身形窈窕,长发及腰,却是一女子,只是这女子发迹凌乱,一身素衣已被风尘染上了诸多颜色,甚至,还有几丝鲜红的血迹!她身后之人紧紧护着她,一手扯马,一手持剑,血流不止。
第22章
他已发现林中紫雾有异样, 再打下去恐会生事!
蒙面人刚欲追赶,却被身后走来之人喊住。
“都尉,为何不追?”一蒙面人道:“他们已中了紫幽沙华, 任凭他盛辰南战无不胜, 内力也会暂时散去。”
只见众蒙面人身后, 有人从暗处缓缓走来, 竟是……柳周!
他阴冷一笑,道:“既然有人合作, 也不能让他闲着,回去跟殿下交差吧。”
只有月光,仍照在孤林之中,前方的尽头是山。
马儿失惊,出了幽林他便强行下马而来, 密林之下,盛辰南紧紧拉着兰兮的手, 拼尽全力向前奔去,他身上已遍是伤痕,血从他的身上各处流出,落在地下, 染红了几片枯叶, 他身后的兰兮亦是疲惫不堪,一袭素衣此刻已遍是污泥、血迹。
原来柔顺的长发,此刻已凌乱不堪,几丝头发被风吹进嘴里, 她却恍然如似不觉, 美丽的脸上,往昔的风华也已刻上深深的疲惫。
天空的星已暗, 她的眼也变得暗淡,只是她的左手却仍紧紧握着盛辰南满是血迹的手。
天空无星,却有月光静静映照着幽人林,照在兰兮的脸上,方才他们还在街上同游,月光轻柔,两心满足,只是此刻,他们却要亡命天涯。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她来不及去问。
忽然,盛辰南只觉心间一痛,瞬间一股倦意袭上全身,大概是林中迷雾发作,他大惊之下,忙放开拉着兰兮的手,脚下一个踉跄,噗的倒在枯叶之上。
她一声惊呼,忙俯身扶他坐起,急道:“夫君!你怎样了?”
他在兰兮的搀扶之下挣扎坐起,血从他的伤口流出,他紧紧捂住胸口,软软道:“你走……”
兰兮面容一呆,两行清泪夺目而出,泣道:“你别想甩掉我!”
盛辰南无奈的一笑道:“我走不了了,你若不走,岂非也…”
兰兮蓦然道:“那些杀手是不是我大皇兄安排的?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回去告诉父皇治他的罪!”
盛辰南静静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右手缓缓抬起,慢慢抚上她的柔发,缓缓道:“听着,大皇子勾结丰都有谋权篡位的阴谋,但我没想到他勾结的竟是丰都尉迟一族,你必须活着回去,让郁白庭将此事向陛下揭露!快走!”
“什么是尉迟一族……”兰兮哽咽:“那你呢?”
“别管我了,沿着东一直跑,尽头山谷有个小楼,水鉴先生在那。”
手里被他塞了个银色镶玉的短匕,兰兮蓦地抬起头,只见盛辰南用力推开她:“快走!”
“你伤这么重,我怎么能丢下你呢……”见她流着泪,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盛辰南持剑抵上自己的脖颈,低吼:“再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不要!不要……”兰兮慌忙摇头。
盛辰南叹了口气:“快走,去找到水鉴先生,他会来救我的,听话……”
“真的?那你一定要活着,等我找人来……”
“嗯,我等你。”看到他答应点头,她迟疑了片刻,泪水奔流出她的眼眸,她回头深深的看了盛辰南一眼,然后决然的飞奔离去。
她明白自己留着只会是他的累赘,她要去找人救他!
月光映在男人苍白的脸上,夜凉如水,兰兮已去的远了。
方才还抚上她发丝的手已无力的垂下,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线。
重露已湿透了盛辰南的衣衫,而他,便在那儿躺着一动不动,呆呆的眼神睁着,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远处有一声枭啼传来,夜色随着啼声似也更加悲凉。
“幽人林,一入此林人自忧,世间本多忧愁事,何处能避忧人言?”
“扑棱棱”一只夜枭突然惊起,掠入夜色,远处密林一处,突然升起一团浓雾,似是这夜的凝聚,是寂夜中最黑暗的地方,似是要吞没世间一切。只见那团黑暗缓缓覆盖而来,不过盏茶时分,就已经接近了盛辰南冰凉的躯体。
又过了良久,突听得黑雾中一声低吟,接着自那宛如实质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条人影。
只见此人一身黑袍,以黑巾掩住面容,全身似已融入这夜色,若有人从此经过,他便在此处站着,来人也不能发现。
此刻,只见黑袍客缓缓走近盛辰南,叹息一声缓缓道:“盛辰南啊盛辰南,你本不该死,有些东西你本不该知道,你今日之难,原是不必,只可惜你引以为傲的金玄骑出了个好手下,多亏了你这个好手下透露行踪,我才能这么快找到解决你的好机会。呵呵呵……你若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说着缓缓伸出右手,慢慢抚上盛辰南的眼睛,将盛辰南犹自睁着的眼睛缓缓合上。
黑袍人又一声叹息,身形一掠,便要闪进黑暗之中。
突听的“嗤”的一声,黑袍客大惊,身形疾向左掠去,无奈肩头已是一痛。
黑袍客一声痛哼,身形于半空中陡然转回,左手执起一道黑链自他的袖低呼啸而出,夹着森森的黑雾,径自击向他身后之人。
“噗!”盛辰南喉口一甜,鲜血自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一道黑链已贯穿他的躯体,但他已丝毫不觉得痛,他的意识已模糊。
兰兮疲惫地向前奔去,她实已劳累不已,只是她不能停下,她拼尽全力向前跑着,纵然她的衣服,她的肌肤已被林木割破,一阵阵剧痛袭向她的心头。
夜色更深,几丝幽云掩映着孤月,悲悯着下界是是非非,密林中,盛辰南静静躺在地上,一道碗口大的伤口撕裂了他的胸口,鲜血贱在地上,将他身下的落叶浸成鲜艳的红色,只是他的脸上,却有着一丝令人难以置信的笑,他笑得什么,黑袍客自然知道。
此刻,黑袍客狰狞着脸,捂住左肩喷涌而出的血,向前方掠去,转眼间身影便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群山幽幽,夜色更浓,月光下,密林中,兰兮跌跌撞撞向北跑去。
几丝箫声突然响起,在密林中悠悠回荡,恍若来自亘古。兰兮听到箫声,身形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后,向发声之处疾奔而去。
箫声愈加清晰,她的脚步却逐渐离乱,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被地下的一根枯枝绊倒在地,所幸地上满是枯枝落叶,倒也没有伤着,她没有哭,只是睁开大大的眼睛,怔怔的摔落在地的短匕,眼中,竟似浸出了几许眼泪。
她紧紧的握紧短匕。
“沙…沙…沙…”旁边突然传来几丝脚步声,兰兮身形一震,一缕刀光自她手上泛起,突然间,她骤然转身,右手短匕已出鞘,直向来人处刺去。
那本已将至来人眉心的刀影突然一晃,落到一边。
兰兮抬眼看去,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哭是笑:“皇叔!”
水鉴忙将她扶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兮儿,总算找到你了,好了没事了。”
兰兮闻言一下挣脱开:“皇叔,你快找人去救盛辰南,大皇兄勾结什么尉迟一族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受伤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兰兮说着就要拉他往回走,水鉴叹了口气:“兮儿,你先随我回去。”
“不行,我们得去救他!皇叔求你了救救他!”
“兮儿!”水鉴想将她喊清醒,兰兮一顿,怔怔回头看他。
“皇叔你怎么了?你……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些杀手这么巧埋伏在那儿……为什么盛辰南知道那些是丰都的人,又知道你在这……还有……”
那回在烟雨楼盛辰南和郁白庭到底在做什么……
慕园又为什么有那么多牌位……
他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
一切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兰兮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嘴上说着爱他,非他不嫁,直觉有许多秘密朦胧在眼前,可到头来,她却什么都不懂。
眼前昏沉,她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明晃晃的宫殿。
隔间内,女子妖娆缠绕于男人身侧,身姿柔软盈盈可握,她娇艳媚笑,纤手斟了一杯酒递到男人唇边,只是这个男人却步似从前那般,对她的诱惑好似不见。
渠琼假意生气,撒娇道:“殿下,您最近对渠琼好生冷漠!”
燕川寻终于将思绪收了回来看向她道:“哦?孤怎会冷落琼儿,宠你还来不及呢……”
听言渠琼心中一喜,便愈发大胆了,挽上男人的臂弯,婀娜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渠琼今夜好好伺候殿下……”
若是从前此等魅惑的尤物他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可不知为何如今却提不起丝毫兴致,微微一顿,戏笑道:“今夜不可,改日孤再来宠幸我们琼儿可好?”
“殿下是不是看上别的姑娘了,才会对渠琼厌倦了罢!”她假意微怒。
“怎会,这儿还有比你更美的美人儿吗?”
闻言渠琼骄声道:“渠琼为了殿下叛离金玄骑,殿下将来立于万人之上后,会不会忘了我?”
燕北寻神色一顿,把玩着她的丝发,眯眼似笑非笑道:“琼儿若是当真投靠了孤,孤将来定许诺你荣华一生,只是听说琼儿同孤的九皇妹一样心属那盛辰南,你如今却又在这儿与我如胶似漆……”
“琼儿这又是……意欲何为?”
他话中有话,果真是探查过她的底,渠琼敛去一闪而过的惊诧,笑得明艳:“他盛辰南看不上我,我自当另寻靠山,殿下莫不是不愿当渠琼的靠山?我可将我知道的尽数说与殿下了,殿下还信不过我?”
燕北寻哈哈一笑,一把搂紧她的腰贴至胸前:“过了今夜,琼儿若还这么想,孤定信你!”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这时, 有侍卫来报。
“启禀殿下,柳都尉回来复命了,尉迟大人也已得手。”
燕北寻并没有感到惊讶, 运筹帷幄这许久, 等的就是这天。
渠琼心里一紧:“什么柳都尉?你说的难道是……柳原?”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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