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再过几天你就上镇上去找医生检查检查你怀没怀,不管怀了还是没怀,你都要到邮局去给我打个电话。行不?”
“行,到时候检查结果出来我就通知你。”何夏趴在陆征能怀里,说完这话,何夏又道:“到时候如果没怀孕, 你失望不失望?”
“失望是肯定会失望的。但咱们这才结婚多久啊, 没孩子很正常, 有的人结婚一两年才会有孩子呢。”
何夏哦了一声,想起昨晚自己说了自己可能怀孕后陆征能的反应,觉得他现在说这话不太可信。
何夏不说话了,陆征能搂着何夏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陆征能有跟何夏说起其他的事儿,没得到何夏的回答,他勾起身子看了看,原来何夏已经睡着了,陆征能笑了笑,关了灯。
这一天何夏起得很早,三人照例在厨房忙活着,忙活完何弘超去学校送货,何夏跟陆征能一起去车站,何夏给陆征能装了一袋子的包子馒头让陆征能拿到运输队吃,陆征能赶着今天车站发出的第一趟车走了。
班车摇摇晃晃两个小时,陆征能终于到了镇上,这时候已经快上班了,陆征能赶紧小跑着到了运输队,何小姑父已经到了。
作为队里的老师傅,何小姑父的假期要比陆征能多得多,就像这次同样是去出车回来,何小姑父可以在家里呆十来天,陆征能只能待四天一样。
陆征能所待的运输队加上陆征能在内有十个人上班,车子却有六台。在跟何小姑父单独出了一次车回来后何小姑父便将陆征能这次的表现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运输队的队长听,队长听了何小姑父的话,决定这一次让陆征能单独出车。这次出车的地方不远,就在隔壁省。
陆征能这是第一次单独出车,走之前陆征能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只是给何夏写了一封信,告诉了何夏自己要出车的事情,让她将检查结果写信告诉他。
何夏接到信件之时正好要去医院检查。
这么重要的事儿陆奶奶自然也要跟着去的,何夏看完陆征能的信后便跟陆奶奶一起去了医院。
医院妇产科值班的医生依旧是汪医生,见到何夏,两人都很是高兴。
何夏坐在汪医生办公桌前的凳子上,对汪医生道:“汪医生,我例假一向都准,现在这例假已经晚了一个多星期了,想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怀孕。”
汪医生让何夏将手伸出来:“这段时间想不想吃想不想睡?”
“睡得多,吃得也多,别的就没有了。”
汪医生点点头,将手从何夏的手腕上拿开:“你再去化验一下血。”
“好。”
汪医生开了单子跟着何夏一起去化验科,路上汪医生问起何夏杨代双的近况,何夏跟汪医生说了。汪医生听了后也为杨代双感到欣慰。
在化验科抽了血,何夏跟汪医生一起回了她的办公室。
“汪医生,你说张天平会被判多久?”算算时间,张天平也已经被抓走半个多月了,但关于他的判决一直没有下来,何夏觉得心里不安定,便想再问问。
汪医生也不清楚,她只是道:“现在还不清楚现在关于流氓罪的定论,派出所那边上个星期接到了上级文件,像流氓罪,强女干罪这样的罪现在都得押着,得等到年底统一审判。”
何夏心里一紧,现在严打还没到来,但严打的前奏已然响起,派出所接到的这个文件便是严打的前奏。何夏依稀记得严打当时,他们镇上有好几个也被严打了。他们有走街串巷东偷西摸的小混混,也有真正最大恶急的罪犯。
这次的严打中大多数人都没了性命,有些人罪不致死,但能有什么办法这次的严打是必须要有的,力度也是必须要大的,否则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会更加的多。
何夏只是这个国家中小小的一粒尘埃,她改变不了历史,也无意去更改历史。
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她跟汪医生谈论起别的事情,等汪医生的办公室又来了其他的客人,何夏才跟陆奶奶到办公室的外面去等化验的结果。
陆奶奶有些紧张,何夏亦然。
化验单半个小时出来,何夏掐着时间去的化验室,化验室的护士将何夏的化验加过给了何夏,何夏将那张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明白,陆奶奶也着急得很:“夏啊,这怀没怀啊?”
“我也看不懂,咱们找医生去。”
“那赶紧的。”
汪医生还有病人在,等把那个病人看完了,何夏立马便挤了上去,汪医生拿过何夏的化验单看了一会儿,道:“恭喜你们啊,怀上了。”
何夏跟陆奶奶一听,脸上一起浮现出笑容来。汪医生也露出了笑容:“我刚刚给你把了脉,你身体素质不错,但这段时间也要注意一下身体,多休息,多吃。在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一些妊娠反应,那都是正常的。”
“嗳,好,麻烦您了。”
“没事,不麻烦,有什么问题你再来找我。”汪医生笑着道。
告别了汪医生,何夏跟陆奶奶便回了家,在路上,两人商量着要买一些鸡回来养,现在开始养鸡,等养到何夏生孩子正好喝老鸡汤。
陆奶奶道:“前天还听你李婶家的老母鸡抱窝了,一会儿见到她咱们问问她她家有没有小鸡仔,有的话买个十来只回来养。”
何夏应了一声。到家门口,两人正好遇见抱着孙子出来说话的李婶,陆奶奶听出她的声音,便去和她寒暄,听到陆奶奶要买小鸡仔儿,又有一笔收入进账的李婶子就没有不愿意的。
何夏她们刚进家,后脚李婶子便回家抓了小鸡仔儿进屋来,知道是何夏怀孕了要养鸡,李婶子连忙给何夏二人道喜。
自打从医院出来,陆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听了李婶子的话,陆奶奶就更高兴了。何夏将李婶子抓来的十只小鸡仔放在一个纸箱子里,想起没有鸡圈,而在整理这间屋子时正好在发现了一张坏了的竹席,当时何夏也没扔,就放在院子的墙角落灰。这会儿那个竹席正好拿来当围栏。
竹席有两米长,一米五左右宽,何夏将怀竹席找出来,用刀从长面切开。厨房跟院墙中间有一块空地,往日里都是拿来堆柴火的。现在柴火也用的少了,何夏便围出一半来**圈。
找几根圆形的木头将其钉在地上成为交叉的木桩,再将切好的主席放在木桩中间,两边用绳子固定。
这不是什么力气活儿,何夏很快就做好了,她将鸡放进鸡圈里,再找了一个坏了的木盆放到鸡圈中,随后又在家里转了转,找了个带了槽口的木头丢进去,往后这就拿来装鸡食了。
做完这些活后,何夏回了房间,见桌子上那封摊开的陆征能写的信,想了想,她拿出信纸开始写信。信中何夏说了自己怀孕了的消息,又说了家里养了鸡的事情。将这两件事写了,何夏便将信塞进信封,拿到供销社边上的邮政所寄了。
从邮政所出来,何夏迎面便要跟一个人撞上,何夏捂着肚子,立马往边上让了一步,因为她的让步,要跟她撞上的那人稳不住身形,摔倒在地。
何夏转身看着她,张嘴便要骂,那人忽然抬起头,何夏看着她,到嘴边的话就没了声音。
刘香桃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何夏身边:“何夏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把我家害得好苦啊。”
来者是曾文越他娘。自打彭文慧道曾家大闹,而曾大顺又被公安当场带走后,刘香桃在村里的日子就变得艰难了起来。
丈夫背判行贿罪,入狱三年,现在还在监狱里待着,而唯一的儿子因为何夏兄妹俩到东省那么一闹,也入了监狱,到手的有权有势的儿媳妇儿跟孙子也飞了,刘香桃因为丈夫儿子都坐了牢,村里的人就开始看不起她了。往日里跟她走得近的那些人家看见她去就关门,村里那些才刚刚懂事儿的小孩儿见了她就扔石头,骂她是缺德货。
她回娘家,娘家哥哥嫂子看见她更是说她侮辱刘家门风。地里的活儿刘香桃一个人也干不来,去年秋收便有一块地的玉米被水淹了。
刘香桃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今年过年时,她便跟村里的老鳏夫走到了一起,那老鳏夫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儿子,儿子的小孩儿多快五岁了,她这个后奶奶的到来并不受那老鳏夫家的欢迎。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要包了不说,平日里还要带孩子,一个带不好便要遭受全家的责骂。那老鳏夫也并不疼她,时不时的便要朝她动手。
今天刘香桃是跟着她后儿媳上供销社里来买东西的,她后儿媳妇儿在对面小卖部里买东西,她一错眼就看到了光鲜亮丽的何夏。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过来。
何夏脸上露出个厌恶的眼神来:“你说谁蛇蝎心肠,蛇蝎心肠的不是你跟你男人一家吗?怎么,就能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算计别人,就不能让人家算计回来?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自打跟曾家一拍两散,这还是何夏第一次见着刘香桃,再看她,何夏只觉得这种人恶心得不行。因为见着了刘香桃,怀了孩子的喜悦心情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如果以前说起这事儿,刘香桃还会觉得心虚,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儿,那点子心虚已经早就被她忘光了。每当她要做干不完的活时,她就会想起以前何夏还没从曾家离开的时候,进而想起自己现在过得那么艰难都是因为何夏的得理不饶人,她很透了何夏。
刘香桃张嘴就要吵,但是这时刘香桃的后儿媳已经来了。
她跟何夏也是认识的,以前何夏被刘香桃夫妻骗着守寡的时候她就为何夏抱过不平,现在这会儿看见刘香桃还来找何夏的麻烦,她厌恶极了。
跟何夏略一点头打过招呼后,刘香桃的后儿媳便看着刘香桃:“刘姨,我买好东西了,你还不跟我回去吗?我爹在家里等你呢。”
刘香桃看见她的后儿媳就像是被戳了的气球一般一下子就瘪了气,她听见她后儿媳的话,连看何夏的勇气都没有,捂着脸就走了。
何夏有些诧异,刘香桃的后儿媳便走到何夏身边,对何夏道:“现在她跟我爹走在一处了。夏夏,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加管教她,往后一定不让她来你面前现眼,好了,我走了啊,家里还有一大堆儿活呢。”
何夏只来得及说一声慢走,刘香桃的后儿媳便不见了人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何夏因刘香桃的出现带来的不愉便烟消云散了。
刘香桃现在跟的人家姓白,是河畔村有名的泼辣户,老鳏夫的老伴没死之前骂遍村里无敌手,娶了个儿媳妇儿比她还厉害。而老鳏夫自己在家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老鳏夫的老伴死后就是儿媳妇儿当家,进了这一家的门,刘香桃往后的日子可就难咯。
看白家儿媳妇的这副模样,她肯定是不会帮刘香桃遮掩的,这老年夫妻的感情本就不牢靠,刘香桃出来一趟见着前儿媳还要去为难人家,在老鳏夫眼里这就是刘香桃的证据,恐怕她回去得脱层皮吧?
后世有句十分流行的网络用语怎么说的来着?
知道你过得不好,那我就安心了。
第54章
何弘超下午回来得知何夏怀孕后的准信, 趁着何夏做晚饭的时候回了一趟家。
彭文慧也正在做晚饭, 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当场便喜得不能自己,何树国也很高兴, 想他跟彭文慧也快五十了,孩子也有了三个,但却一个孙子都没有抱过,去年又是他们家的多事之秋, 现在何夏怀了孩子总算是一桩大喜事儿了。
村里吃饭都早,何弘超回到家的时候彭文慧他们已经在吃饭了,彭文慧将手里的饭碗一放, 便到后院去捉鸡。
彭文慧去年年底养了十来只鸡,这些鸡都是给关琼英准备的, 她对关琼英虽然有意见, 但对那个孩子倒是很期待。可惜了,那个孩子没福气, 现在都抓几只到何夏那里去,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彭文慧抓了三只鸡在鸡笼里,坐上了何弘超的自行车后座往镇上去。
何树国很自觉地将碗筷收了洗了,从厨房出来,何爷爷正坐在走廊下抽烟,何树国拿出他的烟杆也走了过去, 一只燕子这时正好飞来, 停在何树国父子两人面前的屋檐下, 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燕子窝。
何爷爷鸡乐了:“燕子筑巢,这是个好现象啊。”
‘燕子自古以来都是吉祥的象征,燕子在屋檐下筑巢,那就代表这家人家庭和睦,也寓意着这家人财源广进,鸿运当头。’1
何树国顺着何爷爷的目光看去,道:“真是个好兆头。爹,你说咱们弘义今年能不能娶个媳妇儿”
何爷爷也愁大孙子的婚事,便道:“燕子都筑巢了,那肯定能。”
何树国咬着烟杆叹了一口气。
彭文慧把鸡带到何夏家,不顾何夏的反应,当场就杀了一只煨在看堂屋的火塘里。对于她的到来,陆奶奶高兴极了,何夏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陆奶奶便拉着她:“夏夏她娘啊,你也知道我这眼睛不好,征儿也没个爹娘兄弟操持家里,这家里家外都靠夏夏去忙活,我什么都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给夏夏添麻烦。她现在怀孕了,为人又年轻,我是真担心,还好你来了,你要是不来啊,我是真放心不下。”
陆奶奶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彭文慧拉着陆奶奶的手拍了拍:“大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不嫌弃啊,那我就常来。”
陆奶奶得了这话,喜出望外:“哪里能嫌弃,我巴不得呢。”
彭文慧便十分满意,她觉得等明天,她得给她大嫂子送几个鸡蛋,看给她闺女找了个多好的婆家啊。
晚上彭文慧没回去,娘俩躺在一个被窝睡觉。
何夏躺在床上有些恍惚,自打七岁后,她就不再跟父母睡了。上一次她跟彭文慧睡在一起,是彭文慧病重的时候,那时候医院床位艰难,何夏陪床没地方睡,彭文慧让了一张半床给她。她们母女在一张床上睡了不久,彭文慧便走了。
何夏侧头去看彭文慧,彭文慧还没睡,正平躺着跟她说话,何夏慢慢的侧过身,伸手环住了彭文慧。
彭文慧常年在厨房忙活,时间久了,身上便带着一股饭菜香,闻着这股香味,何夏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彭文慧给予的这种心安跟陆征能给予的是不一样的。彭文慧给予的心安让她打从心眼里安宁,在她的怀里,何夏可以抛却一切,什么都不去想。
彭文慧说话的生硬戛然而止,她伸手拍拍女儿。怀里的女儿已经长大了,都嫁人怀孕了,再过一段时间啊,孩子都生了,可彭文慧经常觉女儿还小,仿佛还是那个刚刚出生的抱在怀里都不敢用力的小姑娘。
何夏在彭文慧的身上蹭了蹭:“娘。”
彭文慧嗯了一声,拍拍何夏的肩膀:“都当妈妈的人 ,怎么还撒娇?”
何夏从彭文慧的怀里出来,彭文慧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鼻子也开始发酸。
何夏也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何夏跟彭文慧说起今天遇见刘香桃的事儿。
彭文慧哼了一声:“这我早就知道了。上个月常红回娘家,晚上常红她娘就去我家跟我说了刘香桃的事儿了。她在曾家是过不下去了,不止曾家本家的人看不起她,就连她娘家也跟她断绝了来往。她自己又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女人,她这么些年要不是靠着曾大顺啊,早就活不下去了。”
“而且你以为刘香桃跟白老头是现在才勾搭上的吗?两人早在很多年前就暗戳戳的有过一段了,只是两人一个家里有凶婆娘,一个男人阴才没继续下去而已。”
何夏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彭文慧道:“我骗你干嘛?就在曾大顺跟那个寡妇搞在一起那段时间,刘香桃跟白老头儿也搞一起了。”
忽如其来的大瓜,让何夏有些吃不下,曾大顺跟寡妇的事情何夏是知道的,当年刘香桃跟曾大顺都老了还拿这个吵过架呢,但刘香桃跟白老头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传过啊。
何夏觉得自己该重新看待刘香桃这个人了,只要出轨,那就都是有痕迹可巡,刘香桃能瞒着这么多年,又能瞒得住这么多八卦的村里的同志们,这份心机可不容小觑。
“哎,既然刘香桃瞒得那么死,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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