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听话地拽着拽住麻绳,她慢慢感到手心摩擦麻绳导致的痛。那是并不突然的,慢性的,像是温火灼烧一样的痛。
身后的弟弟突然有所动作,大幅度,导致她也跟着摇晃摇摆起来。她有些慌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气力像是扎破了孔的气球,慢慢散泻,她有种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预知,没有多余精力再去关注其他发生的事情了,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睛。
耳朵里听到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沉闷的声响,然后白语发现自身在下坠,先是缓慢的,随后快速而不受控制。
摔落在地上伴随着自身腿骨断裂的声音,腿很痛,手上也很痛,好像全身哪里都很痛,但是她没有死。白语咬唇重新睁目,张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不远处一颗孤单单的脑袋摔在地上看着自己。
那或许是人类能够想象到的极致丑陋的脸,仿佛碎裂之后又被人硬生生拼接起来。此时这样一张脸单独呈现在人眼前,它双目无光,暗淡地张着,死气沉沉,脖子之下是被野兽啃咬过的痕迹。
白语哆嗦了一下,她转头去看自己的白羽。
断肢重生后的弟弟越来越形似怪物,褶皱干枯的皮,上头有刀疤伤口以及烧伤的痕迹。大量鲜血滴淌而下,将那长长的肉质身躯给浸染。
在她闭眼的时候,她的弟弟做了什么呢?
白语只觉大脑一片刺痛。
弟弟又去杀人了,像只未开化的野兽那样,把人的头给生啃下来。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小羽会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人活下来。同样的重量,悬空难以打破这样的平衡,小羽能想出来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身体残缺,造成绳索两端重量不一的状态。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去咬断人的头?
是手也好,腿也罢,为什么一定要去咬头?
但如果自己得救,对方必然会被吊死。同样是死,那么被咬断头死或是被吊死,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反正都是死。
心里的声音裂成了两半,互相争吵了起来,其中一半在恐惧着与自己双生的弟弟,另一半则是在为弟弟说话。
两种声音争吵得令她头皮发麻,白语身心俱疲,再也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周围皆是嘈杂纷乱的声音,一重又一重的声音叠盖在一起,根本让人无从分辨黑暗里的存在究竟在讨论什么,但突然有一个特别响亮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响了起来:“看,那就是小少爷册立的教宗!”
“……我的天,她刚刚走过去的时候,我都看呆住了。小少爷身边的红人,竟然有这样看起来正常的吗?”
“你醒醒吧,小少爷喜欢的,哪一个有可能是正常的?”
“……刚刚那阵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嘘,是上一个小少爷身边的红人。”
“那个老道士?他怎么了,怎么叫得如此瘆人,我记得他好像大有来头的,但具体怎么的,我却是不清楚——”
“天师府的高人,结果遇上了我们的小少爷。闹得跟家人断绝关系,也跟师门决裂,当年搅得满城风雨,你怎么不知道?”
“听过不记得了……那些事跟我又没关系,我哪会记这样清楚?”
“别看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这位可是被宝贝着呢,跟以前几个都不一样,你一双狗眼睛再乱瞟,当心被挖出来给小少爷当门帘!”
……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持续不停,吵得人脑壳生疼。但这片黑暗始终未曾退去,过了很久之后,一道颇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我有时候看着你,经常在想,你是不是死不了?”
这声音有些雌雄莫辨,听起来有点像是声音低沉的女声,也有点像是过于轻亮的男声。
回答这道声音的人,显得很不耐烦:“你直接把我和姐姐劈成两半,你看我死不死。”
毫无疑问,这两道声音,一道属于幻境里那位跟现实中花长老长得差不离的小少爷,一道属于白羽。
小少爷低笑了一声:“不,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想问,你就没有想过去死吗?”
白羽这边没有回声。
小少爷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如果没有你,你姐姐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沉默了一瞬,白羽怒气冲冲道,“想说的说完了?你给我滚!”
小少爷轻笑:“声音轻些,你想吵醒你姐姐吗?”
白羽这边安静下来。
“看看镜子里的样子。”稍过一会儿,只听小少爷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姐姐长得这样好看,但你却长得像一个怪物。一个女人的完整一生该是什么样?无非就是嫁个好丈夫,再生一些可爱的孩子,可是她背着你这么个东西,呵呵——你让她怎么嫁人生子?”
白羽声音彻底冷下来,满是想要发作却要忍耐的克制情绪:“这是我和我姐姐的事,轮不到你管。”
“是吗?”小少爷重新低笑了两声,他那一把好听的声音里,满藏着一种裹着糖衣的恶意,“如果她是喜欢我的呢?这就不仅仅是你和你姐姐之间的事情了。”
……
沉重的黑暗缓慢地一层层退去,白语睁开眼睛,她从床上坐起,然后看了一眼倒在被子里的肉段,发现弟弟还在睡觉的她,重新又默不作声地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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