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潍正临近继位的这段时间,多少野心家正跃跃欲试?这种时候光夹着尾巴怂在家里,未必能苟得住命,尤其在贾珍上折子把所有能揭开的不能揭开的真相一股脑儿都上交给皇帝,赌了整个宁府的前程之后。
至于为啥要提高一下哥俩的认知水平,那是因为帝位交接,哥俩不是不懂这个时候必得十分谨慎,一个不小心卷进个什么阴谋里去,家里起码得一蹶不振好些年头,这还是在宁府别说指望不指望得上,只求别拖后腿的前提下。
这个想法一点错儿都没,但问题是哥俩没想着靠旧有人脉收集信息,自己分析并有所行动来度过这一劫,而是打算送出些好处,让姻亲王子腾和林海提供双重庇护……说白了就是想抱大腿,想让大佬带他们飞。
虽然她也喜欢大师兄带她躺赢,但她什么时候不勉力勤奋修行了?
陆稹看透两个便宜儿子的真实想法,对贾代善更同情了几分:难怪他当初委托时就直言道打死这俩儿子算他的,更难怪荣府祖荫一点都不肯在这哥俩身上停留……
陆稹扭头就拿这个实例来教育贾珠和探春:她不是让这劳模级别的兄妹俩更上进,而是让他们擦亮眼睛选派系和靠山。
贾珠当着祖母和已然彻底混熟了庶妹毫不隐晦,“我那个大舅舅可不是善茬儿,如此一来,大舅舅胃口只怕越来越大。”
他大舅舅可不是自己吃肉,能让跟着他混的人喝口热汤的义气老大,毕竟大舅舅上面更有好几座山头呢。
探春想的则是:上辈子全家不就是跟着大舅舅混,大舅舅倒台,荣府也跟着遭殃吗?她便轻声提醒道:“改主意……来不来得及?”
贾珠冷笑道:“要唯大舅舅马首是瞻的书信只怕已经打发人送出去了。”
横竖那哥俩的愿望都会落空,陆稹只嘱咐道,“珠哥儿你多留心些,盯着你大伯和你父亲,联名上折子的事儿他们别傻乎乎地跟着签了。”
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能联名上折子?贾珠秒懂,“又有人要拿那位殿下作筏子?西边那几位老王爷未免忒不安生!”
提起西边和关外她都有发言权,探春闻言便笑,“安生了还怎么封疆裂土?”
贾珠听了亦笑,“也是。”
他一直以为祖母想把探春培养成第二个元春,毕竟祖母用同样的法子教出了姑姑和元春,探春若是也能入得高门,对荣府总没什么害处。
只是齐大非偶……贾珠可不是只要自己得利不管兄弟姐妹乃至亲人死活的那种人,“三妹妹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这阵子天天要在祖母身上待上一会儿,早摸透了祖母的脾气:至亲之间何必绕那些弯子?祖母对儿媳妇和孙媳妇才会委婉那么一点儿。
陆稹直接道:“探丫头的婚事我有打算,你别让你爹娘自作主张。”顿了顿又道,“你大舅舅胆子忒大,不如让他也消停些。”
贾珠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让我眼见着要官居一品的大舅舅消停些……祖母您这是为难我啊……
陆稹见状笑得拍起身边探春的手背,“你瞧瞧,他想哪儿去了?”
探春抿了抿嘴,“大哥哥,祖母有法子的,你且等着瞧吧。”说完,便露了个得意的笑容。
收拾龙气与功德加身的皇帝,仙子出手必然犹豫,但王子腾这种一辈子少有善行亦不曾为百姓做过多少实事的高官,只在仙子谈笑之间便已注定了结局。
贾珠是彻彻底底被惊到了:妹妹言之凿凿?祖母难不成握有大舅舅的把柄?亦或是他以及伯父和父亲都不知道的独有的人脉?
陆稹不管贾珠作何感想,完全不否认探春,又含笑道,“过阵子你姑姑姑父都该回京了……做官,要跟你姑父学,眼皮子太浅可是走不远。”
一朝天子一朝臣,姑父是巡盐御史,新君登基,把这个钱袋子让出来也是应有之意,但让得这样主动这样果断,新君少不得嘉奖。
贾珠默默揣测着新君的脾气秉性,预计自家能在新君心中有何分量,想来想去都不免有些丧气:十皇子当真看不上他伯父和父亲的。
他哪里想得到他祖母的“人脉”就落在这位新君身上,而这位新君手里有他大舅舅的把柄……好多把柄。
殊不知,这天姜潍正也在考虑如何早早把王子腾收拾了:三哥因为常年看得见那些脏东西,精神头不好,西边的老王爷们特地花了大手笔弄出个什么咒术来,让三哥他看见更多东西也越发暴躁易怒,而宫变时三哥领着太子卫率,以及部分大内侍卫前往乾清宫……他不是逼宫去的,而是听说父皇为外人所逼迫,前去救急的……
实际上那时父皇也的确为人所要挟,只是气头上且被人蒙蔽的父皇以为要挟他的和前来逼宫的全是三哥所为。
那个时候,王子腾也许不是西北几位老王爷着力培养的青年才俊第一人,却也“有名有份”,在传递消息上……说是搬弄是非也不为过,本领相当独到。
偏偏父皇在意识到自己中计,悔之晚矣的时候,王子腾是上表力谏“太子绝无行大逆之心”的那批臣子之中的一个……
深谙左右逢源之道的王子腾在他前两世,也要等他坐稳皇位,有底气有能力为三哥彻底翻案的时候,才拿到了足够石锤。铁证如山,王子腾不得不自尽以保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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