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那沁人心脾的牛乳香,腹中饥饿更甚,他就着杯口喝了一大口,香浓的牛乳混上杏仁的醇香,让他眉眼间那唯一的一丝郁悒也消散了去,真有些饿了……
“主子,您慢些,您腹中空空,吃得急了伤脾胃……”看着小主子这般急吞猛咽,福全慌忙劝慰,让他稍稍用得,慢些,“膳房里还有,您慢些用。”
云恸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杏仁奶,空荡的腹中才舒适了一些。之前没觉着饿,这会儿才感觉饥肠辘辘。
“膳房里还有吗?”
“有有……”听见主子询问,福全忙点头,“奴才特意吩咐小栓子多备了一些,奴才这就给您取。”
“福公公……”
“哎,奴才在。”福全的脚刚挪了一步,听到云恸唤他,麻利儿的转了一圈,回挪了两步云恸侧头从打开的窗看出去,目光正好落在远处的议政殿,议政殿属于前朝三殿之一,枢密院和议政处就设立在议政殿,朝会之后,除了御书房,那人最常踏足的便是议政殿,召见朝臣、议政决策朝政大事一般都在那处。
“……给议政殿也送一些过去。”
那人这两日身子欠安,余毒未清,膳食用得很少,今日赶路,似乎胃口更差了一些,方才离开御驾的时候,他脸色有些难看……
福全听着这吩咐,眨了眨眼睛,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笑意一闪,连声应了,“哎,奴才这就去吩咐!”
福全领了差,脚步匆匆的走了,云恸看着他疾步匆匆的模样,有些微微的懊恼,想要将人唤住,可是福全实在走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出了殿门。
握着手中还带着余温的空奶杯子,云恸抿了抿唇瓣,眼中的懊恼半响不散,他这是……做什么?那人身边全是尽心尽力的奴才,全安也是个心细的,断然不会照料不周的,他这般只怕是画蛇添足,无故多事。
*
哐当一声脆响,瓷杯跌落青砖之上,尖锐的脆响乍响,紧随而起的一声厉喝,满含惊慌失措,“什——什么!?”
外间伺候的宫女太监个个诧异非常的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性情温婉端庄,贵而不恃,谦而益光,德蕴温柔,堪为天下女子的典范,从未失过一国之母的仪态,今儿这是……
一同候在外间的大宫女狠狠瞪了两眼身旁的宫女太监,无声将人斥退,她有些担忧的望了望里间,听到里边儿忙不迭响起的声儿,她皱皱眉,悄声候在一旁。
“娘娘!噤声,您父亲一再叮嘱,此事半点风声也漏不得……”坐在下首的锦衣妇人大惊失色的左右张望,看到暖阁里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只有皇后的贴身大宫女站在外间,她擦擦鬓角浸出的冷汗。
“母亲,您……说……陛下身边——有人了?!”皇后死死攥着手中锦帕,脸色死灰青白,艰难的启口好不容易才将那句话完整问出来。
林方氏微微颔首,“您父亲暗中查探了几个月,到前几日才有了些眉目……”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眉峰微微蹙了蹙。
“……母亲,您想说什么?”看着母亲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后开口,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明知母亲那欲言又止的话对她而言绝非是好消息,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晓那到底是何等聖耗——“秀儿……”
林方氏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儿,心中一痛。
皇后惨笑一声,“无碍……您说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
“您父亲说,那被陛下藏在太极殿的女人,前些日子小产了……”
“……小产……”皇后张了张嘴,声儿都哑了,“她……'〖不了龙嗣?”
龙嗣?!
龙嗣么?
那冷心无情的帝王竟会允那女子怀上他的龙嗣——那是何等恩宠?!
林方氏看着女儿的反应,心疼难忍,走上前去,将女儿拉入怀中抱着轻轻拍了拍,“秀儿别怕,那孩子没有保住,那女人受了这等天恩,定然是有福无份,而且不过是个没身份的狐媚子,你别往心里去,你还年轻,又是正宫皇后,将来的太子定然是你所出,你爹让将此事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
“你爹让我告诉你,你身为正宫皇后,后宫之事乃归你统摄,一国之母该有的大度你要有,可是该有的气度威慑也要有,你要记着,你是皇帝的正妻,其他的女人大过天也不过是妾室而已。”
此话之意是她这个皇后也是时候立威了。
皇后木木的摇了摇头,嗫嗫低喃。
“秀儿?”
“母亲,您不懂……您不懂……”
“秀儿,你……”
皇后只是呐呐的重复着那句您不懂您不懂,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会不知,此事根本不是像父母亲所说的这般简单。
那样冷心冷清的帝王,他会将女子放在那不允任何后宫中人踏足的太极殿,他会允那女子怀了他的龙嗣,又怎会是寻常人?那定然是他放在心中的人——他放在心中的人,呵呵,只这一条,她这个所谓的正宫皇后却是一分一毫都比不上的。
这宫中多少女人争着斗着,只是期许得到他一点点的怜惜,可是这么多年了,不论是新人还是旧人,谁得到过呢?谁也没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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