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去,离榻不远的厚实帐幔垂着的,无法看到殿内他处。
随着他的实现,福全看到也注意到身后垂下的帐幔,他笑着解释,“外间起了风,方才又下起了小雨,有些凉,奴才怕这殿内进了风,孙大人一再叮嘱,您的身子受不得一丁点的风,奴才便将帐子放下了。”
云恸轻轻颔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福全瞅见,忙取了引枕置于他身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孙大人说小主子胞宫受了损,一定要仔细伺候,避免让殿下过度用力再伤到胞宫,致使其受损出血。
看着殿内灯影绰绰,云恸微微蹙了蹙眉,“……什么时辰了?”
听到这终于不再撕哑得骇人的嗓音,福全高兴不已,“回殿下,刚刚三更,奴才吩咐小膳房备了些清淡的膳食,这就给您传上来吗?”
云恸侧头望着殿门处的方向,“……谁在外面?”夜里寂静,虽然离着一段距离,可是外间那隐隐约约传进来的咳嗽声这般明显……
福全一愣,随即望向殿外,略是迟疑。
云恸没有听到应答,转过头来看向福全,眉峰微蹙。
福全有些迟疑的开口,“……回殿下,是陛下,陛下在外间批折子。”
云恸闻言,身子微微一顿,随即缓缓靠在了床头的引枕上,枕被间那若有似无的冷香不是他的错觉,那人是在他身旁躺过……
“殿下,您劝劝陛下吧,孙大人说陛下这几日殚精竭力几乎都要把身子熬垮了,昨日……”想起大总管的叮嘱,福全猛然收声。
云恸似乎也未听到他的话一般,垂着眸子静坐着。
看着这阮自抗拒着的小主子,福全微微叹了一口气,果然,想要让小主子释怀此事,绝非一日两日的事儿。
但是他相信,总有一日陛下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虽然他并不知这一日到底还要等多久。
不知是因皇帝那般方式的强喂,还是因他心中郁结稍稍减缓,福全将膳食传上来时,云恸并未推拒,默默的用了。
虽然不再抗拒进膳,但是对于服药他却始终抗拒。
福全看着一口未动的药碗,无奈不已,但是劝慰的话,却终是没有出口,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劝,都是徒劳无功的。
外间的咳嗽断断续续的响起,一直没有停下,他昏昏沉沉的侧耳听着,除了压抑的咳嗽声,并没有其他的声响,殿内静悄悄的,外间的风似乎大了一些,灌进了屋里来,无端有些湿冷,他裹紧覆在身上的锦被,感觉还是有风往被中钻,唤了福全来给他加了一床被子,身上的寒意才被驱散了去。
不知道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多久,他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但是直到身后那处温热的热源贴着他的背,他才真正睡沉。
一早,天色微微泛白,身后的热意抽离,他在安稳的睡梦中被突然惊醒,翻身过去时,床榻前的帐幔微微浮动,很细微。
然后帐外响起了说话声,是全安的声音,压得很低。
“咳咳……他昨夜睡得不安稳,仔细些,切勿惊扰了他……”然后是那人压抑着咳嗽的低语。
他的咳症似乎很重,可是昨夜他就睡在他身侧,他却一晚都没有听到他的咳嗽声...“是.”“把早膳备上,待他醒了就传……”
“是。”
然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咳咳,外间还在下雨?”
“回陛下,比昨夜大了些。”是全安的应承声。
“咳……仔细将殿内的门窗掩好,别漏了风进来,告诉殿中伺候的奴才,不可随意进出内殿……告诉孙敬,平安脉不可断,请脉之后前来回话……另外,告诉膳房,让他想法子将调养身子的药参入膳食中……”
“是,奴才记下了……陛下,奴才吩咐膳房备了些参汤熬的粳米粥,您用一些吧,一会儿好服药。”
“让孙敬今日仔细请脉,看朕是否将病气过给了他……他身子虚,万不可大意……”
随着脚步声响起,说话声渐渐远了,但是那人却一直在说,所说的全都是叮嘱他的事……云恸拥着锦被翻了一个身,枕被间的冷香比起昨夜越发浓烈了一些,他皱皱眉,侧身翻过去,保持着昨夜面朝里侧的睡姿,但是鼻翼间那股子冷香却久久挥之不去。
福全以为他还沉睡着,并未前来惊扰,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帐幔厚实,帐内昏暗不明,他迷迷糊糊闭着眼,并没有真正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帐幔轻轻掀开,他几乎是瞬间就被惊醒,他以为是福全,并没有动弹。“主子。”却不想掀开帐幔的却是云德。
他抬手挡了挡眼,“德叔……”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先起身用些东西再睡吧。”云德将帐幔打开分挂在龙塌两侧的蟠龙挂钩上,反身去取了镶着一层驼绒里衬的披风过来,才将人扶起来靠在引枕上披上披风,“今日外间有些凉,仔细别受了风。”
“什么时辰了?”云恸随手将披散的墨发拢了拢,神色困倦。
“辰时正。”
云恸揉揉眉心,果真是不早了,那人五更走的,他不知不觉竟在榻上昏昏沉沉躺了快两个时辰。
“福全说你昨夜睡得不好,是不是头疼?”看着他揉眉心,云德顿时有些紧张,“老奴去请孙大人即刻过来吧!”
皇帝似乎受了风寒,昨日白日里和夜里都是挨着小主子身畔歇息的,小主子如今的身子骨正是虚的时候,可千万别给过了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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