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师,车在外面,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去车上说。”
“好,麻烦几位了。”
一起走出酒店,只见门口停着两辆轿车,悬挂的全是地方牌照,韩博很有默契地把车钥匙交给李固,让他们开自己的车,自己则同张兴国一起上了第一辆庆海牌照的轿车。
“韩局,对不起,您难得来一次庆海,我不能不向领导汇报。”一关上车门,张兴国就一脸不好意思地道起歉来。
“庆海市局副局长夏新强,欢迎韩局来庆海。”
“韩局好,我是治安支队林立升。”
果然是领导,果然被曾经的学生“出卖”了,韩博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边和夏新强握手,一边笑道:“夏局,林支,我这次是以一个身陷传销人员的亲属过来的,不是来参观考察,没想到惊动您二位,真是……”
参观考察在其它地方是一个很中性、很书面、很官方的词,在庆海无疑是一个极具传销色彩的贬义词。
韩博只是习惯性的客套,夏新强却被搞得很尴尬,苦笑着说:“韩局,我们工作没做好,让您见笑了。”
“夏局,千万别这么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韩博意识到说错话,急忙转移话题:“兴国,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我们不是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让你别惊动领导,结果夏局和林支还是被惊动了!”
教官对传销的态度别人不知道,张兴国再清楚不过。
早在十年前他就把当时尚未命令禁止的传销作为课题进行研究,甚至让包括自己在内的学员帮着进行社会调查,帮着收集一切关于传销的资料。而他当年整理的关于传销的材料,不仅公开发表过还上报了公安部。
他现在是深正市公安局副局长,但在去东广上任之前是公安部刑侦局副巡视员,担任刑侦局副巡视员之前是公安部国合局派驻南非的警务联络官,是中国驻南非大使馆的警务参赞。
不夸张地讲,他是可以“直达天听”的人物!
他的亲戚身陷传销,他不得不亲自来庆海找人,过来看到庆海的传销问题如此严峻,完全有可能把庆海的问题直接上报公安部。
这不是一件小事,作为庆海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民警,张兴国岂能不向领导汇报,岂能不给领导提个醒。
但是真正面对曾经的经侦教官,张兴国心里还真有点忐忑不安,欲言又止地说:“韩局,我……”
“韩局,您别批评小张了,这真不能怨小张,您要来庆海的事是他接电话时我们无意中听到的。”夏新强立马接过话茬,哈哈笑道:“找一个人而已,多大点事啊,您打个电话就是了,不过来正好,您要是不来,我们怎么尽地主之谊?”
“是啊韩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您的大名我们早听说过,我们西广公安系统有不少您的高徒,我们庆海市局就有三个。”
“夏局,林支,你们这么客气,搞得我真不好意思。”
“天下公安是一家,应该的应该的。”
想让人家不向上级打庆海市局的小报告,就要帮人家把事办好,夏新强副局长话锋一转,一脸严肃地问:“小张,韩局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报告夏局,传销人员也有帮派,他们管自己的团伙叫做‘体系’,就是在我们庆海从事传销活动的外地同乡自发组成的传销网络,比如‘东山体系’、‘东广体系’、‘西江体系’等等,大的体系下面有小体系,再下面还有更小的,就像一个集团公司下面的子公司,各体系之间一般各自为战,互不往来。”
张兴国扶着方向盘,一边开着车一边接着汇报道:“韩局要找的那个顾小俊,很可能在‘江省体系’或以他大学所在省份命名的体系内。我找到两个曾身陷传销现在已悔悟的知情人,他们正在帮我打听,如果顾小俊在这两个体系内,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果然是“打传队”的骨干,对传销组织非常了解。
夏新强副局长却觉得这远远不够,追问道:“万一韩局要找的人不在这两个体系里呢?”
“韩局有他的电话,我们可以试着联系,看能不能把他骗出来。”
“这是两个方案,但也要有备用方案,身份证信息这些应该有的吧,可以让各派出所查查有没有他的外来人员登记。”
“是!”
这也太夸张了,如果由着他们来或许连技侦手段都会用上。
干得是“私活”,韩博可不想劳师动众,急忙道:“夏局,那小子只是财迷心窍沉迷传销,又不是什么畏罪潜逃的嫌犯,警惕性不是很强,而且一门心思想发财,把他钓出来应该不难,没必要搞那么麻烦。”
“韩局说得对,反正只要把事办成就行了。”夏新强笑了笑,热情洋溢地说:“小张,先送我们回市局,我们陪韩局坐坐,下午陪韩局转转,参观参观我们庆海这些年的变化,找人的事交给你,下午6点前完成任务。”
“是!”
又不是来旅游的,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连忙道:“夏局,真没必要这么客气,要不这样,您和林支先回去,找到人之后我再去市局拜访,我作东,感谢二位的帮助。”
“到了庆海哪能让您作东,必须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接受他们的好意看样子是不行了,韩博干脆答应道:“既然夏局这么客气,我就却之不恭了,下次去深正一定要给打电话,也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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