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鹿看着他，他看着虞鹿，四目相对他率先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
    她看着祁淮的眼睛心尖儿颤抖着，像是回到了从前，他开口叫她小玫瑰，她想想竟有些想笑，就好像他还在那个转弯处等着她。
    可当她再仔细去看那眼睛，少年的眼神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成册温柔，那眼里的冷漠愤怒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那真的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说什么来着。
    啊，她是一座孤岛，处在水中央。
    这四面八方有千面镜子，倒映的都是他的笑，他的声音，她从这里开始，如今她也从这里结束……
    “我看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
    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静，话却被他截断。
    “出去。”
    他声音冷酷的如她所料。
    虞鹿没说话，她缓缓站起身，蹲的腿有些发麻了，她没听他的话而是淡然的坐在他身边。
    祁淮猛地站起身，他愤怒的看着虞鹿。
    “我让你出去听不到吗？！”
    对比他的愤怒，她安静的可怕，虞鹿只是抬头看着他。
    “你让我走可以，今天走了明天我还来，你去哪我就去哪找你。”
    祁淮气笑了，他低下头看着虞鹿的眉眼，笑道。
    “我去哪你去哪？”
    虞鹿与他对视着。
    “说话啊，刚才的话不是你说的？”
    “是。”
    “别他妈开玩笑了！”
    他狠狠地踹了一下脚边的沙发看着她。
    “有意思吗，嗯？耍我呢是不是，玩我很好玩吗？！”
    “你，虞鹿。”
    “你是个骗子，你拿我当傻子是不是。”
    他半眯着眼睛眼里满是对她的讥讽和愤怒。
    她有些口干舌燥，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让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让她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屋里归于沉默，半响，她开口。
    “对不起。”
    祁淮笑出声。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让你醍醐灌顶，真正让你醍醐灌顶的，只能是一段经历。
    而这句话，只是在火药仓库里点燃的一根火柴。
    “你跟我说对不起……”
    花落下的时候，花没死，风捡起了花，又丢了花，花才死了。
    他的过去，他想要忘掉的过去，都被这件事翻出来，他的伤口暴晒在太阳面前，他原本真的以为自己从那阴沟里爬了出来。
    原来他没有，他只是在那条臭水沟里学会了游泳。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当初但凡告诉我只是玩玩，我还敬你有几分洒脱。”
    对不起这个词变态，它能衬托出你的高尚而显得他很狭隘。
    没用，他也不喜欢，也不想听。
    “走吧，别来了。”
    他缓缓说出这几个字远比骂她来的让她措不及防。
    “我不走——”
    虞鹿咬了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祁淮看着她半响，他向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她瞳孔缩了缩，张了张口却听他道。
    “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醒来觉得你其实亏欠我挺多的。”
    “遗憾吗，是你硬要错过我的。”
    她眼眶一酸，心脏顿时抽紧的疼，她看着他哑声道。
    “你恨我吗。”
    祁淮沉默了。
    他恨虞鹿吗，当然恨。
    可是恨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
    “恨不恨的，这四年，你要是来看我一眼你就知道我恨不恨你。”
    “只是现在。”
    他从手机壳后面拿出一张照片丢到她面前，虞鹿下意识伸手接过，却猛地愣住。
    这照片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因为拼拼合合的裂痕照片上人的脸都有些破碎不全了，但是她还是看的清楚。
    那人是她。
    “我也不要恨你了，我能给你什么惩罚……”
    他能给她什么惩罚，他能给的惩罚就是不再爱她。
    她现在的后悔比不上他当时痛苦的万分之一。
    “我们还有以后吗……”
    她手指颤抖的抚着那张小照片，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腔调，那泪水滴落在照片上她却阻止不了。
    人有时候真奇怪，选择了会后悔，放弃了又遗憾，但是完美只能是一种理想，总是不能存在的。
    “你跟谁都可以。”
    他们？他们哪还有什么以后。
    “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不是一道上的人。”
    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轻声笑了笑。
    “没事，一切都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已，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你以前说的那些话……”
    “那些廉价的承诺，你听过就忘了吧。”
    他话音落下，虞鹿猛地抬头看着他，此时她早已满脸泪痕，她没在祁淮面前哭过，可如今她早已溃不成军。
    她猛地上前将他压在沙发上，吻上他的唇。
    她吻得毫无章法，舌尖强硬的分开他的唇，舔舐着他的唇齿，顺着分开的唇瓣，咸涩的泪水在他口中蔓延。
    他没推开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虞鹿颤抖着抬起头看着他，她对上他冷漠的眉眼，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在他的脸上，一滴一滴。
    “那个时候，没能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大概是因为，她不肯承认自己比喜欢还要更加喜欢他吧。
    “是吗……”
    “就算你说晚上有太阳我也不想跟你辩解了。”
    “人这一生总要放弃很多东西，你忘了吗？”
    这话是她说的。
    虞鹿笑了。
    笑着笑着她就哭出了声，她抓着身下男人的衣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
    祁淮不去看她的脸，可那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却像是浓酸腐蚀着他的肌肤，烫的他心颤。
    四年前他哭着问她为什么，四年后她哭着问他他们有没有以后。
    很多事情到最后并不是真的解决了，而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