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拧毛巾，擦擦脸。”陆北说。
    “我跟你一起去。”代小京说。
    代小京黏着陆北一路去了洗手间，听从安排，乖巧无比地坐在马桶盖上。
    陆北拿了颗一次性毛巾，打湿膨胀了，拧干多余的水，去一边弯腰给代小京擦脸。
    代小京仰着头，闭着眼睛，擦脸擦到昏昏欲睡。
    陆北被他磨得没脾气了，仔仔细细、温温柔柔地给他擦着脸，弄开他糊脸的头发，想了想，擦完脸就拿梳子把那都结绺了的小卷毛给梳开，又拿面霜来给他擦。
    代小京脸上被陆北擦面上给弄得暖和和的，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你想听真心话吗？”
    陆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你要没这么好就好了。”代小京说着说着，眼睛又酸了起来，吸着鼻子说，“不可能有一个比你好的来追我，我就选他。我都希望你能没这么好，不然我怕你不要我了。”
    “……”
    “我说出来怕你生气，但是我答应了说真话，要不万一我下辈子又碰见姓晋的狗比怎么办……”代小京嘟嘟囔囔地说，“我爱你，也爱爱我的你，但你好像生气这个……那你去问别人，你要对谁这样好，谁能不爱你啊，这怎么就成了一件坏事呢……”
    第88章
    陆北叹了声气, 说：“不是说坏事。我只是……小京, 我也是个人, 我会希望你爱的是我本身, 而不是我对你好这件事。”
    “这跟你是不是人有什么关系……你这人好奇怪啊。”代小京纠结地说，“谁爱谁不得图点什么，我图你对我好不行吗？那你不也图我特听话吗？”
    “谁跟你说我图你这个？”陆北否认。
    代小京好奇：“那你图我什么？长得好吗哈哈哈哈。”
    “我图你是个傻逼。”陆北冷酷地说。
    “你没听过还有首歌儿吗，那我是个傻逼，你还给傻逼织毛衣，那你比傻逼更傻逼，哈哈哈哈哈。”代小京半点不生气，反倒傻乐了半天, 直到他发现陆北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笑声渐渐干了，成了干笑，贼眉鼠眼了一阵, “哎呀……你干吗啊……”
    可能是天生，也可能是打小被迫养成的心性, 代小京很怕别人生气，哪怕知道对方生气并不打人, 不会影响到利益, 代小京也怕, 他会发自内心觉得尴尬，觉得无地自容。
    所以他一直都会下意识去搞气氛，看见别人都笑哈哈的, 他也就能心安理得地跟着笑哈哈。
    这么一来，代小京又想哭了。
    陆北眼看着这颗小卷毛耷拉下脑袋，生怕他又嚎起来，赶紧把人抱住，努力把这爱哭鬼的眼泪憋回去。
    他就没见过谁这么大了还能哭成那样，吓死个人。
    代小京被一把抱住，确实眼泪就回去了，沉默半天，渐渐的平复了心情，又嘻嘻起来，半开玩笑似的说：“那我说我图你长得帅，你就好受点是吗？”
    “我不知道。”
    出乎代小京意料的是，陆北居然是这么个回答。
    代小京总是下意识觉得，陆北应该什么都知道，陆北是万能的。
    陆北抱着代小京，脸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我反正是初恋，是新手。”
    “……”代小京差点儿憋不住笑，“你这时候是新手了？那你也停天赋异禀啊！”
    听了这话，陆北在他耳边沉沉地笑了两声。
    代小京莫名给听的脸热起来。太草了，这男的性感……不是，是笑起来，太草了！
    反正接下来陆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代小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俩人就已经来了一发。
    这下子代小京是彻底扛不住了，眼皮子疯狂上下打架，陆北要给他洗澡他都不肯，嘴巴都懒得张开，从喉咙眼儿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撒脾气。
    陆北没法儿，只好算了，给他擦擦就送床上去。
    代小京脑袋一沾着枕头就睡了。
    陆北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无聊的，跟代小京这么个傻逼为那么个问题起争执。
    陆北关了灯，进了被子，也准备睡了，代小京忽然悉悉索索地摸过来，翻身把胳膊搭他身上，仍然闭着眼睛，语气很含糊地说了句“晚安”。
    陆北以为这人说梦话呢，没理他，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谁知道代小京半天没听到他回，用尽毕生的自律点数，眼睛眯开一小条缝，说：“跟你说晚安呢。”
    说着说着，张着嘴打个呵欠出来。
    “你梦话还是醒了？”陆北问。
    “我好困……”代小京半梦半醒地嘀咕。
    “那你睡啊。”陆北无语。
    “哦……”代小京睡了几秒钟，又说，“你没回我……”
    “晚安。”陆北回。
    代小京闭着眼，咧着嘴傻笑了下，又含糊地说：“你别乱想了，我好爱你的，你打我都不跑，也不还手，让你打……”
    “……”陆北想了想，说，“那你还是跑吧。”
    这就太蠢了，实在过于突破陆北对智商的下限要求。
    代小京又嘻嘻地笑了几声，挠挠手臂，又想起件事儿，嘀咕道：“你别回我那条状态啊……”
    说完这句，他再没力气了，直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