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衡先将腌制好的虾仁在锅中翻炒了一下,放进祝深打好的鸡蛋液里,伸碗给祝深。祝深则配合地用筷子在碗里来回搅动,让虾仁与蛋液充分融合,然后又将碗推到了钟衡那边。
钟衡将碗里的鸡蛋液和虾仁都倒进了锅里,重新开始翻炒,等到蛋液凝固之时,钟衡关上了火,用余热将他们炒熟。这个时候出锅的蛋与虾的口感一定是最嫩滑的。
装好了盘,交由祝深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撒葱花。祝深十分坚持由自己完成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毕竟这小葱花是他用剪刀亲手给剪的,剪了足足八分钟,吹毛求疵力保每个葱花大小是一样的,看上去均匀又漂亮。
钟衡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祝深将两人合作完成的滑蛋虾仁摆上了桌,钟衡又炒了个宫保鸡丁,做了个白灼菜心,开了碗豆腐鱼片汤,想了想,又给祝深做了个拔丝香蕉。
钟衡在灶前炒菜,祝深就腻在他的身后,给他递递碟递递碗,时不时还夸夸他。即便厨房再繁忙拥挤,钟衡也没舍得赶他离开了,直到两人一起将菜端到了桌上。
饭桌不大,端上饭菜汤,堪堪被填满。
两人互相给对方夹着菜,满心满眼都是柔情蜜意,决计再容不下别的人。
碟碗将将见底,祝深后知后觉开了一瓶红酒,美名其曰:“为了我们的滑蛋虾仁。”
“你少喝点。”钟衡与他轻轻碰杯,一口饮尽。
祝深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这么高兴,一个劲儿地往钟衡的碗里夹菜,又往他的杯子里倒酒,他就喝了一口,脸蛋已是红扑扑的了,迟钝地对着钟衡傻笑。
“醉了?”
“没,”祝深哪肯承认,“给你一棵树。”
钟衡低头一看,祝深夹了一只菜心给他。
钟衡失笑,“嗯,收到了。”
祝深顿时笑了起来,像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钟衡你醉了!”
“没有。”
“我给你夹的不是树,是菜心!”
……他倒还知道?
“你一定醉了!”
钟衡无条件顺着他:“行,我醉了,现在你想干什么?”
祝深也是喝高了,不假思索道:“套话!”
“问吧。”钟衡说。
祝深猛摇头:“程序不是这样的……你要说你没醉,你要先抵赖,然后我再、再……算了!反正你醉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早就幻想过和我这样生活?”
钟衡看着祝深,看着他灯下迷离扑朔的眼眸,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又看着他晶莹的沾着酒的唇。
其实两人都清楚对方并没有醉成任人宰割的程度,不过只是微醺罢了,可他们却借着这弥漫的酒气,迫不及待地互相通着彼此的心意。
一起喝酒,心无旁骛地聊天,这还是第一次。
“是。”钟衡诚实地从了心。
祝深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家具。”
恍然间,钟衡抬起了头,正对着祝深那双勾人的眸子。
“你又知道了。”钟衡轻叹一声。
这套公寓虽然不像桃源他卧室那间屋子一样收藏着祝深的印记,可他曾在这里每一样家具的不起眼的位置都刻下过祝深的名字。
印记很小,是他拿着尖细刻刀浅浅刻下的,不认真搜寻伸手触摸绝对发现不了。从前他每每想到祝深就在一样家具上刻一笔,四年间,他刻遍了整间房。
那些位置只有他知道在哪里,寻常人一眼望去根本与常无异。
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祝深的名字,这就好像祝深待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这些年确实太过自欺欺人了。
真难想象,当时他都二十来岁了,还做着十岁小孩儿都不干的事情。
“以后别刻了,”祝深哽声:“我就在你身边,跑不了。”
钟衡一顿,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直视着祝深,他的眼里只有祝深。
桌下,祝深将脚漫不经心地蹭过了他的脚踝,一路往上划:“钟生,我觉得我醉了。”
骗人。
“我觉得今晚我手无缚鸡之力了。”
一双眼睛眨啊眨。
“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钟衡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是吗?”
祝深仰着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而深情的男人,点头笑说:“是呀,要不信的话你可以检——”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被钟衡拦腰抱回了房。
——或者说,是扛回了房。
一双腿在钟衡的腰侧蹬啊蹬,可因他是弓着身体被钟衡扛在肩上的,视野一转,他只能看见钟衡正走着路的后脚跟。
钟衡踩着地,可他却是腾空的,一下,一下,仿佛颠在云头上。
钟衡的力道确实很大,不似寻常,不知他是否真醉了,不知道醉后的钟衡会对自己干什么,想到这里,祝深开始挣扎了起来。
被抛上床的时候,钟衡迅速压住了他的四肢。
“是,我幻想过。”
——这是他脑海里的思绪炸开前,钟衡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喑哑,像是一匹守月的孤狼。
瞬间,他的颈侧一凉,萦绕在鼻间的都是钟衡发间的味道。
彻底沉醉,从这个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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