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军:“是。”
肖宇:“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对家里的安排是怎样的?”
林大军:“我……我和弟弟们想过了,我们继续上学,将来考工人。”
肖宇:“上学?学费呢?粮食呢?你们一家子除了小五之外,有四个能上学,每学期的学费怎么筹?每天的粮食怎么办?”
林大军沉默了,这个他们没有想过,之前想着9月份开学了,先把9月份的学费付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姐姐吗?
见林大军沉默,肖宇也没有说。
肖奶奶和秦香菊那边已经停了下来,林依依送他们到村门口。离去前,肖宇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我们去县城买些东西。”他这话说的轻。
林依依乖巧的点点头:“嗯,那我等你来接我。”
肖宇看着她听话的样子很满意:“好。”
肖家人走了,林依依和林大军回去了。路上,林依依道:“大军,我们中午就吃粥吧,切点肉沫,大家补一补身体,你看怎么样?”
林大军当然没有意见,他也馋肉呢。
林依依又道:“肉粥煮好了,给大队长家端碗过去,要谢谢他们今天来给我们撑场面。我们家没有大人,姐姐又要嫁到别的村了,以后家里就你们几兄弟,有大队长家照看一点,别人也不会欺负了你们,你觉得呢?”
林大军虽然不舍得肉粥,但是也知道大姐说的是对的,大队长是他们这里最大的干部,那么威风,如果有他们家照顾着自己家点,的确是好的。林大军虽然有心思,但是也不敢动到大队长身上,在他心里,大队长是最厉害的。只不过想到了刚才肖宇说的事情,林大军有些心不在焉:“姐,九月份就要开学了,我们的学费怎么办?”
林依依一听,露出伤心的样子:“都怪我,之前卖血的钱都丢了,实在是我身体太不好了,一下子又卖的血太多了,我整整卖了三十块钱呢。”
林大军一听,天啊,大姐竟然卖了三十块钱。三十块在六零年代,在13岁的林大军心里,可是一笔大钱了。想到30块钱丢了,他就觉得心疼。
林依依继续道:“卖血的医生也说过,我一次性卖血太多了,今年都不能卖,不然这病一辈子都不会好了。但是如果一次性少卖点,卖个五块的话,以后每年都可以卖,也不会影响身体。哎,都怪我,如果我少卖点就好了。”
林大军一听,是可惜。
林依依:“大军,姐姐到了9月份也要上初中了,姐姐也不好意思让你姐夫出钱,所以姐姐今年不打算念初中了。”
林大军心想,这他们之前讨论卖血的时候,不就说过姐姐不上学的吗?
林依依继续道:“姐姐打算明年再去上初中,虽然不好问你姐夫要钱,但是姐姐可以自己卖血供自己上学。初中、高中,姐姐都自己卖血供自己上学。自己卖血供自己上学,自己也心安理得,也不欠别人的。”
林大军眼睛一亮:“姐姐,我也可以自己卖血供自己上学。”
林依依听了,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说了好几遍自己卖血供自己上学,这小子终于听清楚了。但是,林依依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这……这……那二军三军四军怎么办?让你卖血供他们上学,你跟姐姐一样身体不好了怎么办?”她故意扭曲了林大军的意思。
林大军心想,他才不卖血供弟弟们上学呢,他又不是傻子。但是他也不能这样说,不然这不是说姐姐是傻子了吗?他道:“我卖血自己供自己上学,他们也可以卖血自己供自己上学,一年一次,卖血医生不是说很安全的吗?”
林依依:“那你和二军他们商量商量,虽然你是长兄,但是有些事情也要和弟弟们商量的,不然将来出了事,弟弟们要怪你的,当长姐和长兄都不容易,只有咱们姐弟明白,其他的弟弟们都不明白。”
林大军略有同感的点点头。
回去之后的午饭是肉沫粥,这一顿粥放了半斤米,切了一两肉,但是半斤米熬成粥,水多放一点,能让大家敞开肚子吃了,就是林依依也忍不住吃了两碗。
当然,大队长家也没有忽略,林依依让林大军用中号的汤碗捧去一碗,然后还带上了一两肉。肉虽然少,但这可是肉啊,放在饥.荒前都买不到,更何况饥.荒后。大队长家也舍不得拒绝,就算他们舍得拒绝,家里的孩子老人也要补身体。不过他们也知道,这肉收了,以后也要多照看林家的孩子。大队长媳妇还只夸林依依懂事,这又是粥又是肉的,他们都看得出是林依依的意思。毕竟林大军还是个半大的男孩,肯定不会想到这个。
第14章
吃好午饭,林依依让林大军拎来一桶井水,然后把剩下的肉包紧了放到井水里,接着带着林家五兄弟出门找食物了。她也不想出去,但是她不出去,林家兄弟肯定不会出去,然后一起在家里看着聘礼粮食一天天的减少。当然,她反正15天后要嫁人了,但是保不准这群白眼狼没了粮食来肖家找她,所以现在,她还是带着他们去找吃的。
林大军和林三军背着空背篓,林二军背着的背篓里放着林五弟,林依依和林四军是空手的,他们一个是病患、一个是除了林五弟之外最小的,所以这样的安排,也算合理的。
林二军:“姐,附近这山里都没有吃的,吃的早就被人挖光了。”
这个林依依知道,之前林家爹娘还在的时候,也经常带着他们去找吃的,所以对于上山找吃的,林家弟弟都是熟悉的。只不过后来爹娘去了,他们就没去找了,也把仅存的粮食吃光了,所以大丫就去卖血了。
有几个村民看到林依依带着兄弟们出门了,背着背篓,便问:“大丫,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大丫,你身体好点了吗?昨天背你来的是你未婚夫啊?”
“大丫,你未婚夫是干什么的?看上去很又高又壮的。”
因林依依当时是昏迷的,加上村里唯一的医生也证实了林依依是身体不好晕倒的,所以村民倒是没有说什么男女关系,也没有传难听的话。
林依依道:“身体今天好点了,多亏了林医生的药,才让我好的这样快。原本我是应该谢谢林医生的,但是现在这时期,家里也拿不出感谢的东西,等来年家里情况好了,我再谢谢林医生。”
“啊哟大丫,你真懂事。”
“大丫一直很懂事了,可惜了她爹娘……”
林依依道:“各位婶子,我带着弟弟们去找吃的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也要去找吃的了,哎,光是在家里呆着,这日子难过啊。”
“可不是,这继续下去,大家该怎么办?”
其实在上林生产大队,就林家爹娘饿死了,其他人家还没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林家爹娘就两个劳动力,孩子又多,所以没有存粮,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存粮,他们也舍不得吃,所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其他人家,多多少少是有存粮的。
这要是在饥.荒前,大家有多羡慕林娘生了这么多儿子,现在就有多庆幸了。
附近的山里没有吃的,连野菜都没有了,所以要走点路。林依依和林家弟弟走了快一个小时了,除了在背篓里睡着的林五弟之外,大家都有点累了,好在中午吃得饱,不至于没力气。
林依依道:“我们就在附近找找看,但是大家要小心,尤其是当心蛇。”要说夏天什么最恐怖?除非蛇还有什么?
林大军:“姐,我们知道,我们会捡一根棒子带路的。”
林依依:“嗯。”
他们也没有去深山,而是在山脚找,深山万一碰到饿肚子的野猪、狼之类的,就完蛋了。所以他们沿着山脚找,主要是找野菜、野果子之类的。
林依依是不敢走在最前面的,但是也不想走在最后面,所以她走在中间。前面林大军带路,林二军跟着,他们拿着棒子东戳戳、西戳戳,一路上都没有发现。
林依依看到那边有小溪,道:“去小溪边看看,也许有木耳、菌菇之类的。”其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书上不是这样写的吗?也许真的有。
林大军:“肯定没有的,天气那么热,咋来的木耳菌菇?那东西得湿一点的天气才有。”
林依依:“也许有鱼,咱们去看看,就算没有,咱们洗个脚凉爽凉爽。”
找了这么久,大家也的确热死了,这个时候有溪水洗一洗也好。不过,林二军道:“现在的水都是臭的,连雨水都很少,井水都快要没了,地里的庄家都不怎么好。”虽然林二军是这样说,但大家还是走了过去。
林依依没有去过乡下,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城市里的人,她是九十年代出生的人,对乡下是真的不了解,就算去过乡下,那也是旅游的时候、或者农家乐的时候去的,所以没有再深的体会了。而现在,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也是从各种小说里看到的。即便具体的不了解,大概的也有个印象了。
到了溪边,溪水下降了不少,而且的确发出一种臭味,这种臭味有点像臭水沟的味道。
林大军道:“这里的水太浅了,所以水才臭的快,如果是深一点的,还好点。”
林依依捂住鼻子。
林二军:“别说鱼了,就算有鱼也臭死了。”
林依依:“等等……有东西在动。”
林大军:“是大凶虾,被咬到可疼了。”他们这些孩子顽皮的时候抓过,以为能吃,但是被它的夹子给夹到过,疼到哭的停不下来。而且是在这种臭水里的东西,大家也担心是不干净的,所以都不要吃的。宁愿啃树皮,也不吃这个。
林依依再仔细看,接着眼睛一亮:“是龙虾。”林依依知道一些龙虾的历史,当初吃龙虾的时候,龙虾馆的铺子里有关于龙虾的宣传册,她等龙虾上桌的时候看过。龙虾是抗战时传进我国的,后来几经繁殖,所以数量非常的广泛。但是市面上有些关于龙虾的传闻是假的,龙虾并不是喜欢生活在臭水沟等地方,而是龙虾的生存能力比较强,在臭水沟的地方也能生存。换而言之,这水还是干净的时候,龙虾就在了。
这个时候,很多地方都不知道龙虾,不管是农村还是县城,再加上龙虾的味道有些腥,夹子也比较厉害,所以大家都没打过它的主意,就像这个时候的人不喜欢吃蟹一样。
但是,林依依知道龙虾的肉是非常结实的。
再看小溪的上游,估计是水位下降了,所以上游的水下不来了,而这龙虾肯定是从上面下来的,所以……上面的龙虾肯定更多。
“大军……二军,你们会做钓鱼竿吗?”
林大军:“……家里有钓鱼竿,姐姐忘了吗?爹在的时候为了钓鱼给我们吃做的鱼竿,以前我们还跟着爹钓过鱼呢。”江湖里的鱼不是大队财产,虽然是国家的,但是是允许钓来自己吃的,也允许大家买卖的,只要小心点就行。而禁止投机倒把,是从63年明确开始的。因为62年自由买卖市场的开放,出现的投机倒把的问题较多,所以在63年,国家颁布了个别法开列了投机倒把的类目,将投机倒把定位明确的违法活动。
经过林大军一说,林依依也想起来了,以前家里没有肉吃的时候,林爹会带着儿子去钓鱼,钓鱼有用来吃的,也有拿到黑市去卖的。
林依依道:“大军二军,你们回家去拿钓鱼竿,我们去钓这个。三军四军,你们去挖蚯蚓。”
林大军:“姐,这个真不能吃。”
林依依:“能吃,我前天去卖血的时候,看到有医生在吃,闻着可香了,医生都能吃了,难道我们还不能吃?”
林大军有些怀疑:“真的可以?”
林依依:“你如果不相信等我们钓到了这个你不要吃就是了,现在去拿钓鱼竿。”
林大军:“好吧。”他和林二军跑回家。
林三军和林四军也开始挖蚯蚓了。林依依把背篓搬到阴凉的地方,打算靠着树坐下,只不过,咦?她睁大了眼睛,她在树边的干草堆里看到了……野鸡蛋。鸡蛋林依依还是认识的,就算是2020年过来,再“高贵”的人,也不可能不认识鸡蛋的。但是在这种地方出现鸡蛋,旁边的干草堆又有点像窝,所以肯定不是家养的鸡,那么只能是野鸡了。林依依是分辨不出家养鸡蛋和野鸡蛋的区别的,她只是根据判断,加上小说里描写的,所以才认为是野鸡蛋。
在这个地方看到野鸡蛋,林依依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只不过,小说里的林大丫虽然是女主角,但是没有小说中女主角的运气,这部《长姐如母》小说或者电视剧,是一部苦情剧。
怎么自己就运气这么好,看到一窝野鸡蛋呢?
林依依对一边挖蚯蚓的林三军林四军道:“三军、四军,你们过来,这是野鸡蛋吧?”要吃独食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自己偷偷跑到外面煮,在林家煮的话,肯定会被林家几个弟弟发现。虽然这几个弟弟是白眼狼,但是目前阶段,林依依也不可能和他们撕破脸的。自己待嫁,几个弟弟还小,如果自己和他们撕破脸的话,别人只会说自己不好,而弟弟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了,这样一来,不占理就是她了。
林依依不想把自己的名声弄坏,所以目前,至少在几个弟弟长大之前,她都不能撕破脸,等几个弟弟不能拿小孩子不懂事说事的时候,撕破脸也就撕破脸了,还可以和他们断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ps:关于投机倒把等描写,都是参考网络,如果有不正当的地方,请大家当成是平行时空的六十年代,不要较真!
第15章
林三军和林四军听到姐姐的叫声,赶忙跑了过来。
林四军:“野鸡蛋?姐姐真的找到野鸡蛋了吗?”相比于沉默寡言的林三军,才10岁的林四军倒是活泼些,他平时要带林五弟,要哄林五弟,所以受这个影响,性格才活泼。看到野鸡蛋,就像看到唐僧肉一样,林四军连口水留下来了都不知道。
林依依:“三军,把你背的小背篓拿来,连着草堆把野鸡蛋放进背篓里,我们晚上喝鸡蛋汤。”
林三军:“嗯。”他捧着草堆,小心翼翼的把野鸡蛋放进背篓里,一窝野鸡蛋,竟然有16个之多。看着野鸡蛋,林三军也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
林依依在看一本年代文的时候,看见过关于野鸡下蛋的描写:野鸡每年2~3月开始繁殖,5~6月是繁殖高峰期,7~8月逐渐减少,并停止。所以,这窝野鸡蛋应该是这只野鸡下的最后一窝蛋了。一般来说,野鸡每窝有1520个蛋,现在有16个,数量也是非常可观的。
林四军:“姐,我们晚上吃鸡蛋吗?”
林依依点点头:“嗯。”鸡蛋不能放的长久,这里有16个,一天一个可能会坏掉,所以一天两个,并且林依依连怎么分都想好了。
听到林依依的确认,林四军更加高兴了。
林依依:“去挖蚯蚓吧。”
“哎。”
因为有了野鸡蛋,林三军和林四军更加积极的找蚯蚓了。林大军和林二军还没有回来,他们就挖了不少的蚯蚓,蚯蚓没地方放,林三军直接脱了衣服,用衣服把蚯蚓包起来。林依依看着,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这才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这两年是饥.荒年,几乎所有的大队都没有养猪的,人都啃树皮了,更何况猪?不仅仅是猪,就是鸡几乎也没有人家养了,有些人家就是养着,恐怕半夜三更也会被人偷走,所以很多人家都是把鸡杀了风干,实在需要的时候切那么一块补身体。放在以前年景好的时候,一般人家养的鸡要么吃草,要么喂蚯蚓,所以小孩子挖了蚯蚓用衣服来包的很多,农村人几乎没有怕蚯蚓的。
眼见蚯蚓挖的差不多了,林依依让他们来休息,倒不是心疼他们,而是不需要那么多。
林依依:“三军、四军,你们知道哪里有竹林吗?”
林四军:“咱们村和月亮村之间就有,姐你要去竹林干什么?挖笋吗?”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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