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修远从未对褚漾说过他内心的想法,但是褚漾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的陆修远如同一个膨胀的气球,气球被撑得很大,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但凡有个人拿着牙签轻轻戳一下,气球就会砰地一声炸开。
他不敢当那根牙签。
一个月后,陆修远直接不回来了。
他给褚漾打电话说明这件事时,嗓音沙哑,听得出来他在强打精神:“陆家留下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这边走不开,只能暂时住在陆家,你有急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整天都是开机状态。”
褚漾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扶着栏杆眺望下面被雪花覆盖的草坪。
他冷得吸了吸鼻子,不知怎的,鼻子有点痒,有点酸,眼泪就不自觉的跟着落下来。
“你……没事吧?”
“宝贝儿你怎么了?我当然没事呀。”陆修远立即听出了褚漾声音里的哭腔,顿时有点急了,赶紧轻声哄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家陪你,好吗?”
褚漾还是那三个字:“不辛苦。”
陆修远忍俊不禁:“是啊,不辛苦,就是有点想哭鼻子。”
褚漾的确在哭鼻子,但是他坚决不会承认:“我才没有,你胡说。”
“好好好,是我胡说行了吧。”陆修远听着褚漾的嘟哝声,奇异的感觉原先沉重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难得放松下来,他说,“我爸和我妈结婚了,已经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只是还没来得及办婚礼。”
褚漾没想到陆修远会冷不丁说起这个话题,轻轻的嗯了一声。
“而且……”陆修远拖长了语调,“他遗嘱里把百分之九十的遗产给了我妈。”
褚漾沉默片刻:“为什么?”
平时陆修远提起他父母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都一针见血,比如陆国振根本不爱夏蓓,或许是年纪大了,身边的女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把依然貌美的夏蓓留在身边。
依照陆国振那自私自利的性子,陆修远还猜测过陆国振宁愿把全部财产捐出去,也不会留给他女人和子女一分一毫。
可惜陆修远猜错了。
没想到陆国振在临死前会做出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还在陆家上下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陆修远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夏蓓一个人霸占几乎全部的财产?
如今夏蓓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所有都把矛头对准了她,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可能是给我妈的奖励,也有可能是对我的惩罚。”陆修远不甚在意的轻笑两声。
九成的遗产,是夏蓓八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也在无形之中给夏蓓带来了许多致命的危险,不过有他在,这些危险自然得由他来担着。
这个老头子……
到死了还这么记仇。
第60章
陆国振的尸体在灵堂里足足停放了一个月,才被陆修远强制要求着火化入土。
本来夏蓓是整个陆家里最不愿意把陆国振的尸体送去火化的人, 没想到陆国振的遗嘱被律师公布后, 陆国振的前女友和子女们纷纷跳出来, 又说夏蓓对陆国振吹了耳边风又说夏蓓背地里修改陆国振的遗嘱,总之说什么都不愿意处理陆国振的尸体。
直到陆修远把公司各大股东和公证处的人请来,才让那些人闭嘴。
陆国振的葬礼定在两天后的下午举行,邀请了陆国振生前的亲朋好友和合作伙伴,以及这段时间一直在陆家大门外辛辛苦苦蹲点的记者们。
当然,这些全是陆修远的决定, 不过是借了夏蓓的嘴巴说出来。
陆家人自然是强烈反对。
尤其是恨毒了夏蓓的陆欣雨, 看向夏蓓的目光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恨不得下一秒就咬上夏蓓的脖子, 她咬牙切齿的说:“是你那个好儿子在你背后出主意吧?他已经和我们陆家断绝关系了, 凭什么插手我们陆家的事!”
经过这么多天的起起伏伏, 夏蓓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脆弱女人,她脸色苍白, 面无表情的说:“修远只和陆家断绝关系,又没和我断绝关系, 我们母子俩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和方经理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还是亲密得像是一家人。”
方经理是陆欣雨手下的员工, 不仅心眼多, 而且心狠手辣, 经常在陆欣雨背后为她出谋划策, 相当于她的军师。
就连半年前陆欣雨从陆敬云手里抢了两三个项目的事, 也就那个方经理暗地里为陆欣雨出谋划策。
因此,方经理自然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听到“方经理”三个字,陆欣雨的脸色果然瞬间沉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阴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夏蓓:“你想说什么?”
夏蓓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我只想让你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陆欣雨嗤笑:“你姓陆吗?”
夏蓓淡淡的笑起来,眼底却是一片麻木:“我是不姓陆,可我和国振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现在不是古代,已经没有妇随夫姓的要求了。”
闻言,陆欣雨的表情猛变,她没想到夏蓓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这么能言善辩,完全没了以前那胆小怕事的样子,顿时像是被逼急了一般,气道:“你和我爸是合法夫妻又如何?难道我们这些子女就不合法了吗?你的名字在我爸的户口本上,我们的名字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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