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楞了好半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曾几何时，林湖宝虽然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但也止步于此，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一个人走错一步，真的是步步错啊！
    叶铭阳看林霜霜脸色不好，帮着把孩子抱起来，说：“你如果想见他问问情况的话，我帮你问问派出所的朋友，要办什么手续。”
    林霜霜缓缓的摇头：
    “如果他真的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我还去看他干什么？他这种人，永远都只知道说自己可怜，永远不会想是自己一步一步作的孽！算了吧。不过，这派出所……这是几时出的事？派出所这么主动就抓他了？也是因为严打吗？”
    叶铭阳：“这个……是一部分原因吧，但最主要还是因为有人举报。”
    林霜霜微皱眉：“举报？意识不错啊，路寡妇举报的他吧，两人倒是和卜洁那对似的。”
    叶铭阳的脸抽了抽，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说：“不是，路寡妇也被抓起来了，现在两人都在派出所拘留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路寡妇掐死的孩子，我爹……老林去帮他认了？”
    叶铭阳摸摸脸，哭笑不得：
    “他们要是这么恩爱，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了。不是这样，唉，老林那个孩子，现在不是大一点了嘛，村里人人都看出来了，那是个傻子。本来呢，林湖宝还挺稀罕的，但现在村里人明里暗里的笑他，他就很来气，天天的和路寡妇吵架，总之就是一百个后悔吧。”
    “那个孩子现在还小，虽然看得出来不对劲，但这么大的孩子，不管傻不傻的，都得这么伺候着不是？可是那个孩子确实是你说的那样，身体相对一般的孩子要弱，这几天正发烧呢，说是今年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烧了，跟赤脚医生那儿拿药吃了两天，老林就烦得要死要活的抱怨，然后昨天就跟人说他儿子死了，病死的。”
    “你也知道的，咱们乡下的人吧，虽然爱管闲事，但一般都不会去管这类死了人的闲事，心里估摸想的是，那孩子是个傻子，死了就死了呗，跟别人也无关，谁会特意去举报啊！可是偏偏路寡妇给你二嫂说了，那个二嫂……叫啥的来着？”
    林霜霜：“路领娣。难道是路领娣举报的？”
    叶铭阳点头：“对！路领娣！路寡妇去和路领娣那儿哭，说是林湖宝掐死的孩子，但路寡妇心里舍不得，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想让路领娣给几个钱，给这孩子装裹一下，做个法事啥的。”
    “路寡妇还说，她现在没有依靠了，和林湖宝也过不下去了，还是离婚了拉倒，以后靠着路领娣过活就是了。那也不知道路领娣到底和你二哥那儿是怎么想的，反正路领娣马上就去派出所举报了，说老林掐死了孩子！”
    林霜霜想了想，叹了口气，说：
    “唉，我这个二嫂，金钱上向来不肯吃亏的。对于路寡妇来说，离了婚只能指望女儿过活了，但是对于我二嫂来说，她可还是老林的二儿媳妇呢！难道离了婚她能脱得了养老林的事？估计就为了这个吧。不过……”
    林霜霜说了一半，忽然又问：“也不对啊，那又为什么路寡妇也被抓了呢？”
    叶铭阳皱着眉，轻轻的捂住手里孩子的耳朵，怕孩子听了什么不好的去似的，才小声说：
    “因为派出所来调查了，先抓了老林以后，老林就啥都招供了，说也不算是他一个人掐死的，是他和路寡妇吵架，说‘这么个傻子要养一辈子，还不如趁早掐死了拉倒’，路寡妇就把孩子塞给他，说‘你掐啊你掐啊，你有本事你掐死’。”
    “老林说他不过是说说，路寡妇突然把孩子塞过来，他没接住，那孩子就掉下地了，路寡妇就骂老林是‘怂货，啥也干不了的怂货’，老林就抓出路寡妇的手，说‘你不怂，你不怂你也掐，你这个贱货生的傻子你自己掐’，路寡妇还回了一句，‘我掐就我掐，掐死你的种’。”
    “然后，两人把孩子捏来掐去的，其实也分不清是谁掐的了，反正一转眼，林湖宝发现孩子真的死了。林湖宝还说自己冤枉呢。那派出所把路寡妇也带去，不过问了两轮，路寡妇也承认自己确实说过那个话。所以算是两人一起掐的孩子。”
    叶铭阳捂住叶不让耳朵说这些，叶不让还以为爸爸和他玩呢，笑得咯咯的。
    听着这稚嫩童音，林霜霜沉默下来。
    心里堵得慌。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林湖宝做的这些事啊，太让人无语了。
    叶铭阳见她脸色不好看，体贴的说：“你别难过，你想怎么办，你只管跟我说，怎么说都是……爹。”
    林霜霜叹气：“我知道。我能怎么办啊，那个孩子现在安葬了吗？”
    “安葬是安葬了的，之前是路寡妇自己去葬的。”
    “那，派出所对于这样的案子，会怎么处理？”
    “……现在是严打，啥案子都会加快处理，早就把人送拘留所了。”
    “那什么时候会判刑？”
    “应该会很快，现在都是集体宣判，我看下个月初就会判决的。”
    林霜霜不再问。
    她站起来，无声的去柜子里拖了两床被子出来，又翻了叶铭阳的几套旧衣服，把所有的东西打了一个大包，递给叶铭阳：
    “你把这些东西送去拘留所给他吧。他这种人做到这一步，大哥二哥家是不会管的，既然路寡妇都抓了，想来是没人给他送被褥的，该吃牢饭的事，就去好好的吃。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要是不送这些，到时候派出所的人也是找我们要。至于钱就不要给了。”
    叶铭阳：“你不去？”
    “不去了。去干什么？听他怪这个怪那个吗？日子已经过到这份上了，说什么都迟了，以后他就在牢里好好的反省吧。”
    叶铭阳把东西接了，把孩子递给林霜霜：“那你看，娘那儿要不要我去说一声？”
    林霜霜摇头：“还是不要了，她现在认真的过日子，每天忙着呢，告诉她干嘛。而且说不定她都知道了，乡下这种事情传得快着呢！”
    两人正说着，院子外头就响起了拍门声：“双双，双双，开门，双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