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当初遭废婚,家破人亡,实属无可奈何。江秋氏死前告诉我我并非天倾人,也不是抚国公府的孩子。将玉箫,天蓝珏还有我身世的书信给了我。我那日离开皇子府,接受不住打击,急火攻心。晕倒后,再醒来,在身边的就是落不秋。
他淡淡的用手画着,修长的手指他他大掌中翩若惊鸿。
那年我也才十六岁,没了家,没了亲人。可我知道如果我沉沦下去,我定会此生遗憾。所以我动用我母后留下的势力还有繁烟阁的人开始在各国布置暗桩。那时尘缘说你是天下霸主。我就想着助你。
陛下应该记得,当初清玉可是答应过陛下和陛下一道夺嫡。那时我回天倾本是要助你,就这样知音相守,在你功成名就后就离去。可后来偏偏和你走了那么久
当时也想助你登基为帝,也许会是整个天下和平共处的最好办法赵毅风绝对比赵清风更能担当重任。那时我就想着尽我所有的力量。
江玉树从离去后就记住了尘缘的话,然后开始筹谋布局。华荷媚,第五香浓,东方不羽,张大坑,学习萧音是为了十八联盟,统治繁烟阁是为了培育江湖势力,搜集qíng报。
我那时想的是用十年时间,助你君临高位,看你娶妻生子,护你成为盛世明君。
赵毅风疑问不解:你当时就没想过北璃皇室,顾及第五赤眉?
江玉树淡淡一叹。
我和他从无jiāo集,又如何谈兄弟之qíng?
赵毅风不知道该讲何,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含了笑的看着他。
他为了自己抛弃了皇室,撇去了荣华富贵,这qíng谊值得一生珍惜。
玉树,朕试过几日不用嗓子说话。结果只觉得自己像缺失了什么。无数的话积压在心里不能言明,比哑巴吃huáng连还要苦上几分。
没有体会的人或许真的不知道那种有口不能言,万事积压在心里的感觉。
看不清,摸不到,猜不透,不能言。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只说。更可怕的是还要每天坚毅的活下去。也不知前方的路是好是坏,但依旧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甚至在遇到悬崖时都不能叫喊。
玉树,你真的很勇敢。
江玉树淡淡一笑,平静无波。
失去双眼之事清玉已然习惯。失去嗓音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想说的话说给心爱的人听,不想说的话深埋心底。不去费思量,不去做他想。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也人生一大乐事。
陛下也知,眼睛看不到,有口不能言,但清玉的飞刀功夫和玉箫指法并未荒废。失去这些,清玉的耳朵、手、脚都还健全。这些并未阻碍与我。
帐中忽然安静下来。
有些寂静的沉默。
烛火颤颤跳跳,映照他的侧脸。
半晌,玄衣男子幽幽道:玉树,我会一直是你的眼睛。待你好全后,我带你去逍遥崖看日出,去洛水河畔看樱花。在逍遥崖山巅你奏萧,我和筝,我们一道高山流水。
他曾经在华幽山上说他想去樱国看日出,想看樱花漫天,飘飘如雨。
还没有听玉树给赵毅风奏遍世间优美乐曲,赵毅风会好好练习筝声,这样和玉树堪配。
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要一同抚养他长大成人。教他读书识字。
赵毅风答应过玉树,君无戏言。玉树也答应过我,不能失约
他眸光灼灼的看向他。勉qiáng一笑:玉树,这是朕依照你教的法子,烹的千岛玉叶,可要尝尝。一杯茶送到他手中。
江玉树接过。
这是茶,有药的茶。
茶中涟漪在漾开,茶水颜色不正常。
江玉树端着那杯茶,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那时lsquo;以骨换骨rsquo;也是这般。
他优雅的端着茶杯,茶杯在他手中处变不惊。
陛下烹的茶
赵毅风心神一紧江玉树那么懂茶,会不会知道?
可是没有玉树的炉火纯青?
怎会?。你能动手,已是江玉树的荣幸。
江玉树清丽一笑,慢慢摸索着喝下那杯茶。
粼粼温柔从清凉的眸子中晕开,江玉树嘴角一抹倾城的笑。
能说话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复原,有你这般执念,江玉树嫁给你,此生值当。
赵毅风紧握他手,一把接过倒地的身影。
生怕松手,他就没了。
其实你知道。
玉树,你我其实都很傻他蹭着他脸颊,这么对他说。
陛下,真的准备好了,这是最后一晚,lsquo;天兰竹葵rsquo;已经含苞,就待这晚后,明日开花,以作药引。落不秋说完后,递过来一杯茶。
茶是普通的茶,不过里面有chūn/药。
赵毅风已经喝了十四杯这样的茶,每日晚间忍受冲动煎熬,割下手指上的血,释放一身jīng魂来养那株糙。
今日,最后一晚。
待明日,那花就能开。
那么,他的玉树就可以清脆剔透的声音唤他lsquo;毅风rsquo;。
赵毅风看着那杯茶,心里问自己:怕不怕?以后都不能在和他贴合,不能完整的拥有那个属于自己的身躯。你怕吗?
冷硬的面容被烛火柔化,他转头,看向落不秋:朕一生痴心为他,执念为他。可世间万般事,唯独lsquo;qíngrsquo;之一字,赵毅风参不破。也不想参破。
他锐利的眸光划过落不秋的侧脸,伸手执杯,饮下那杯茶。
赵毅风,不后悔!
落不秋心痛的阖上双眸,听着耳边压抑的粗重喘息声。心里无声一叹:这位帝王废了。
再次睁眼,他看到他紧绷的神色,发红的侧脸,眸中猩红,他紧紧的抓住那把檀木雕花椅,尖脆的刺耳声在空中响起。
他的唇,流了血。
那是他咬牙隐忍chūn/药的模样。
粗重的喘息加速空气炙热。
青冥在空中划过一道,青光漾开。
一剑从手腕划过,血流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汇聚。
lsquo;天兰竹葵rsquo;轻轻摇曳,好似在笑这人痴,也好似在笑他傻,更好像在笑两人的苦。
赵毅风手腕上的血越流愈多,含苞待放的lsquo;天兰竹葵rsquo;越来越娇艳,花瓣隐隐有绽放的痕迹。
看到这,赵毅风浮肿的双眼露出一丝欣喜,又是一剑送上手腕。
血流的更多了,也是他最后qiáng撑的一口气。
终是有些撑不住。
赵毅风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向下阖去,竭力睁眼,终是挡不住药力散去的疲惫。
最后入眼的是那花瓣轻绽的样子。
赵毅风唇角一弯,欣喜在心中。
天兰竹葵开花了。
陛下!落不秋激动一唤,开花了,开花了!
他气若游丝的点点头,晕了过去。
第二日。
陛下,你可还好?
赵毅风混混沌沌的意识里觉得有人在耳边唤他,身上有气无力,疲惫倦怠的厉害。伸手揉头,撑着chuáng榻坐起。
静声不语。
落不秋抑制心中忐忑不安:陛下,昨日在下给陛下服用了人参滋补汤药,陛下感觉如何?
赵毅风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无事。朕现在只是有些乏,并无大碍。
落不秋扶着赵毅风下榻,走向江玉树身边。
赵毅风低眼看去,江玉树苍白的容颜依旧,只是琵琶骨已然续接好,那深紫的淤血在慢慢消散。沉睡的他像个婴孩。
玉树,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呢?伸手抚上他光洁的额头,赵毅风神色温柔。你来陪赵毅风说说话可好?孩子的名字还没取,朕还没有看到孩子成长模样?
注视着chuáng榻上深睡的男子,这个温和清雅,坚毅不屈的人此时纯粹的像个孩子。
江玉树面白如瓷,唯独眉间樱红是他点绛唇般的温柔和生命力的彰显。
他受伤颇重,身子亏空,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虽然取花做引很顺利,只要江玉树醒来就可以试着发声,但
你还要睡吗?玉树,你别睡了可好
午时,赵毅风商讨完军qíng就听人落不秋说:他醒了。
那玉树,可是能说话了?
赵毅风紧张不安,忐忑不定。好怕他的声音不能恢复到初始模样,也怕他不能在奏出世间优美的曲调。
落不秋安慰道:应该无碍,陛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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