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远从母亲屋里出来,就有下人从远处快步走来,告知他骁柏已经醒来。
快步赶回寝屋,谢鸿远走到门口,忽然脚下步伐一顿,竟是一时间生出了些踟蹰的心绪,他记得昨晚少年一开始都在拒绝他,但拗不过他的力量,被動地承受着一切,低声啜泣哽咽,泪水跌落眼眶,换来的却只是自己的更加无礼对待。
缓吸了一口气,他宁愿面对执刀的强敌,也不愿面对这样从未有过的状况。
但这屋还是得近。
谢鸿远让下人在外面候着,一把推开门,榻里的人已经穿了他的衣服起来,正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听到开门声,下意识要起身。
却跟着身体猛地一晃,跌坐下去,然后那张苍白的脸,变得更白,无端就引得人心生无边怜惜。
谢鸿远几步走上前,抓着骁柏的手,语气急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这问题一出,骁柏一张泛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绯红起来。
骁柏咬着下嘴唇,手腕一挣,就挣开了谢鸿远的束缚。
他撑着桌面,没有去看谢鸿远,眼尾红的,像是随时要哭出来,走了两步不到,膝盖蓦地一軟,身体就要倒下去。
谢鸿远眼明手快,接住骁柏单薄得似能被秋风吹走的身体。
昨夜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着人去三皇子府上,让他将你送与我,我会对此事负责。谢鸿远搂着人放回到椅子上。
看骁柏面色里没有舒缓的迹象,唤了下人进来,命令人去拿了个軟垫过来。
第75章 7只咩
骁柏坐在铺有軟垫的椅子上, 他低垂的眸, 这个时候猛地掀起来, 令一直看着的谢鸿远心中一颤,昨日第一眼见到骁柏, 就知他貌有殊色,但那时他站于三皇子楚凤楦身后,因他身份的关系, 谢鸿远并未仔细看。
到现在, 少年与他有过肌肤之亲,谢鸿远心中已备一个亡故的人占据所有, 没有多少空余的位置,可不妨碍,他为骁柏的绝色容貌有所触动。
而紧接着,骁柏玲珑精致的面庞上,忽然有了笑意。
将军刚才说, 要对我负责骁柏微微扬起眉, 面色间原本有的悲戚,好像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谢鸿远不知骁柏问这话有何缘由, 但他既然说了, 自然不会否认。
于是谢鸿远郑重地点头,声音更是掷地有声:对。
骁柏垂目眨了一下眼, 复又抬起来,嗓音里更是忽然间有了些笑意:将军对我了解多少,就开口说这样的话。
谢鸿远不清楚骁柏的过去, 就知道他名字,扶月。
扶月谢鸿远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非常奇怪,他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姓扶,这个姓原本就特别,本朝上下,有这个姓的,只有那么一个,就是前礼部侍郎,因犯下重罪而直接斩首午市的人,面前的少年也姓扶,他和前礼部侍郎有什么关系
谢鸿远心中思索的,多数表现在脸上,骁柏察言观色能力突出,从谢鸿远忽然的沉默里,知道他大概想起来一点。
我父亲是前礼部侍郎,之所以会被斩首,却不是真的犯了重罪,而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本来该被流放出京的,不过后来没有离京。
谢鸿远瞧着骁柏说起自己过往,却不见多少悲伤的脸,他心里想的是,少年怕是已经痛得麻木,所以向别人诉说才会如此平静,其实心底,怕是在流血。
他不会主動揭人伤疤,看情形,却是骁柏在自发提及,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没离开
想来是知道我体弱,也许刚出京,就会死在半道上,之后我同家中女眷一并被卖给了风月场所。在接客的那天,遇到三皇子,三皇子给我赎身,免了我被千人骑的命运。骁柏微笑着说着这一切。
谢鸿远知道这还只是开头,骁柏的话没完,所以没有出声打断。
骁柏话语顿了一会,他接着道:三皇子将我买进王府,却不是让我伺候他的,而是
骁柏眼里星火璀璨,谢鸿远心中蓦地隐隐不安起来,甚至于想打断骁柏的话。
不等谢鸿远开口,骁柏手扣着桌沿,指骨弯曲到微微泛白。
三皇子用最好的药材给我调养身体,待我身体好后,便把我送出王府,送到了别人的府上。
宗尚书府,我去过,溧阳侯府,我也去过,更前面,还有一些人,现在,我到你将军府。
谢将军,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用这副身体服侍过很多的人,你还确定,要对我负责吗谢鸿远心中有个白月光,那是他的挚爱,对骁柏的情,也只是一种怜惜,目前是无关乎爱的,这点骁柏前所未有的清楚,会直接将一切都坦白出来,也清楚谢鸿远不会去找三皇子做什么,他一个给人暖'床的,不会有谁真那么被他迷得没有理智,而直接对上三皇子。
谢鸿远面色直接呆住了,他在消化骁柏的话。
少年说他被三皇子送去给过很多人,宗尚书,还有溧阳侯府。
徐凌安
那么昨夜喝酒那会,三皇子同他说的,就是假的了。
不,也不能算是假。
三皇子说一件玉器,在他眼里,面前的少年就是一件可以随意送人的精美玉器,一件物品。
如何,将军,你的回答是什么骁柏坐着,而谢鸿远站着,他上半身往前倾了一点弧度,然后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似乎非要谢鸿远给一个答案。
谢鸿远心中剧烈震动,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他拳头猛地一握,指骨摩擦出咔咔的声响,周身气息霎那间就锋利起来,俨然像一把利刃,已经出了鞘。
他这个状态,若在战场上,就是对方都会一惧,反观骁柏,弯起的唇角笑意依旧,眼尾都荡漾着浅浅迷人的笑。
你说的都是真的谢鸿远声音极低,眼神凌冽,显然在圧制着怒气。
骁柏颔首:当然,我没必要骗你。
伸出右手,左臂将袖口往上掀,手腕内侧的蓝色蝴蝶跃然而出,蝴蝶羽翼展开,栩栩如生,美丽非凡,甚至于眼睛一直放在上面,凝视的时候,会有一种下一刻蓝蝶就会冲破骁柏的手臂,然后真的飞出来。
这是几日前三皇子找刺青师刺上的,我当时还不知道是何原因,现在大概清楚了,这是为了将军你。
你这样,三皇子可知道谢鸿远让自己先冷静一番,问道。
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对他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影响,还是将军你会为此做些什么
不会。谢鸿远想也没想就道,三皇子和二皇子间的争斗,不是现在才开始,他极力让自己不参与到其中去。
经过昨夜一事,到现在,已经身处在里面了。
三皇子好计谋,把骁柏送到他榻上,光是这个自然拉拢不了他,他的真实想法,怕也只是不想让他独善其身。
其实谢鸿远又如何不知,未来的某一天,哪怕他身在边疆塞外,也要被迫站队,他的母亲还在这座都城里,他和二皇子还是表兄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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