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谢明仙才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道:好了,明日小舅舅会差人来接你,你就跟着去,知道吗
成双点点头:知道了,哥哥。
嗯,谢明仙看着低着头的成双,倒是忽然想起从前小的时候了,脸色渐渐缓和了,声音也温柔了不少:你去看看父亲吧,这几日他总跟我念叨,说你怎么也不去瞧瞧他。你就过去他那里坐一坐,只当宽慰宽慰他便是。
到底,他那身子,也没多久可熬了
听上去竟也有几分惆怅。
成双一向善解人意,更何况是从来宠爱她的谢父要见见她,也实在是很应该的事。
好,我待会儿就过去。
去吧。
成双轻声嗯了下,便就转身走了。
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顿住了脚步,转回身又去看了看谢明仙。
谢明仙已经转过身去了。
束之阁很高,谢明仙就站在那里,任风吹过来,将他的衣袖衣带吹的全飘飘的飞了起来,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就似生了根一般。
成双扭回头,不再看了。
她不知道谢明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能肯定,只要是谢明仙要的,不折手段,他都会要办到。
年少时的那段光景,终究还是过去了。
谢明仙扶着阑干,从上向下看去,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在这时涌了出来。
兴奋的,惶然的,孤独的
什么都有。
他突然也很想回到年少的那时候。
但世事已经变了,要回去年少时候,谈何容易呢
谢明仙情绪不明地叹了口气,散在了风里,消失不见。
等着消失了,他却忽然想起来了。
就算世事变了,但有一个地方,应当还是没变的。
十年,只剩下一年了。
不过也好,还剩下一年,自己多少还有个能安心的去处。
敛寒阁。
猗澜用过寡淡的早饭之后,便就继续上楼进了静室里冥想打坐去了。
后天是个看大戏的日子,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至少在看戏的时候,要保证自己不能被人给发现了。
猗澜坐了一上午,正准备结束了去吃个午饭顺便小憩片刻,就听见有脚步声从楼梯那儿传了过来。
整个敛寒阁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现在在这儿坐着呢,又有谁会在外面爬楼呢
除了成双,也就是谢明仙了。
但这两个人,不论来的是哪一个,猗澜都不是很想搭理。
于是猗澜便决定再坐一会儿,等到来的那个自己觉得没趣儿走了再出去静室,也省得麻烦。
然而今天来的这个,显然不是好省去麻烦的主儿。
猗澜一直闷在静室里不出去,人家就自己摸了上来,把静室门一推,大大方方地朝地上一坐,向闭着眼坐在蒲团上的猗澜递过去一个酒囊。
喝。
猗澜动了动鼻端,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但还是伸手接下来了。
睁开眼,先看了看酒囊,再看看谢明仙。
猗澜把酒囊放去了地上,声音漠然,说:我不喝酒。
一派古板作风。
谢明仙咧了咧嘴,拱出来一个笑,知道,你最严于律己啦!不喝就不喝,看着我喝就行,顺便也律一律我,别让我喝多了。
猗澜闻着已经在空气里弥散开来的酒味,不是很高兴:你已经喝多了。
她这里原先都是花的香气。
很好闻。
现在却和酒味搅在了一起,怪里怪气的。
谢明仙把空了的酒囊往怀里一抱,瞪大眼睛看向猗澜,反问:我已经醉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猗澜站起来,去把静室的小窗也支了起来散味。
谢明仙咂咂嘴,抱着酒囊往地上一倒,说:那好吧,我醉了,我借你这里睡一觉,行不行
猗澜瞥了他一眼,随你。
谢明仙嘿嘿地笑:谢啦!
说完这句,人就真抱着酒囊闭眼睡了过去。
猗澜皱了下眉心,出去了,顺便把静室的门关的紧紧的,不让这屋里的味道传出来破坏了其他地方。
尤其是卧房。
不对不行。
她还准备把屋里熏的香香的,等着自己来就能闻见很好闻的味道的呢。
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味道搅混了。
静室借出去了,猗澜用过了中饭,便只能在卧房里继续了。
她这次感觉很好,大约是什么境界可以再升上去个一层两层的吧。
虽然离开了就没用了,但总归在这里的时候有用。
至少能护住自己,就不枉费她认真坐了这些年。
然而这一升,却竟花费了两日的时间。
等着猗澜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十三的早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啾~
☆、第五:师徒之事不可说(12)
六月十三, 荣岸青生辰, 荣氏筹席大宴宾客。
猗澜摸摸自己的脸, 顺着下颌骨游了一圈, 没摸到翘起来的边边角,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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