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秦夹起排骨的时候，施柠的心都绷紧了，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那块肉。
    施秦觑了她一眼，把肉送到嘴中，慢慢地嚼，假装全然没看见她的紧张。
    一下两下叁下。
    骨头被吐出来了。
    施柠没忍住，小心翼翼问了句：“怎么样？”
    施秦看着她，面无表情的。
    这是……不好吃？
    施柠泄下气来。
    “很不错。”
    诶？
    施柠难掩惊喜：“真的？”
    然后她自己也夹了一块尝尝。
    是挺不错，而且这个甜度应该很适合施秦。
    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施秦看得心痒，凑过去在她脸颊亲了亲，调笑一句：“那么喜欢哥哥啊？”
    以往施柠估计会像只受惊的小兔躲开去，明明很害羞还故作镇定地否认，或者躲避回答。
    可今天不一样。
    “嗯。”
    施秦听到这声“嗯”的时候都愣住了，心脏嘭嘭跳，没忍住直接把人往沙发上摁，对着嘴唇就堵上去。
    施柠猝不及防跌倒在沙发上，施秦的气息扑面而来，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口腔中渡过来。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施秦细细品尝，虔诚而认真，良久才把她放开，注视她的眼：“再说一遍。”
    施柠没忍住红了脸，扭过头去，不说话。
    施秦也不逼人，把她扶起来。
    “吃饭。”他说。
    施柠便乖乖地沉默吃饭。
    第二天晚上施柠如约抵达顾之泽所说的餐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达他提前订好的小包厢。
    顾之泽看样子已经等待多时，见她来到，笑着迎上去：“你来啦。”
    很熟稔自然的语气，施柠有些不自在。她朝对方笑笑，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然后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她猜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能帮上他的。
    顾之泽却不急，喊人来点菜。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施柠凝眉犹豫了下，没拒绝。只是吃得并不多，很快就放下筷子。
    顾之泽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叹气，随即也停下筷子，说起正事。
    “我之前报名了一个比赛，原本计划的是小提琴独奏，最近在琢磨一首新曲子，加入钢琴元素，预备一曲合奏。我从之前的钢琴老师那里了解到你的水平很高，所以我想，能不能邀请你做我的搭档。”
    “合奏？”
    “嗯。”
    施柠思考了一会儿，问：“可是报名已经结束了吧，你突然多一个搭档没关系吗？”
    顾之泽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搭档也是有名字的，而且符合赛制。”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而且报名通道还没有关，如果你想单独报一个的话，也是可以的。”
    随后顾之泽又给她介绍了一些关于比赛的具体事项，施柠认真听着，也有些心动。
    钢琴她从小就练的，比赛也参加过几回，以往那些都是小比赛，直到上次妈妈帮忙报名的那个……却没等到上场，他们一家就出了意外。
    施柠还是想试试。
    “好。”施柠点头。
    顾之泽心里很开心，面上收敛了些，又确认了下：“你不想自己报名吗？”
    施柠摇头：“不了，做你的搭档就挺好。”
    做你的搭档就挺好。
    这句话在顾之泽听来十分的悦耳，胸腔发热，浑身都美滋滋的。
    然而施柠想的很简单，她对得不得奖没什么追求，上一次舞台就够了。
    两人谈得差不多了，顾之泽看了眼手机，提出要送她回家。施柠说不用，会叫司机来。
    “我家的车就在外面，你就不要推脱了，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就让我送你回家吧。”顾之泽说。
    施柠道：“真的没关系，我这边的车也很快，你绕来绕去还麻烦。”
    顾之泽发现施柠就是块硬骨头，很难咬得动，也因为这样，让人觉得格外可爱，让人不自觉被吸引，想凑近她身边。
    他没再坚持，笑笑说好吧。这个时候如果还执意要送，就有嫌疑了。
    他们下楼，在大堂处遇上从另一边电梯出来的一伙人。
    施柠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身影，脚步缓住。
    那边的人也注意到她，视线移过来，随即又见她身边的顾之泽，眉头皱起，表情冷峻。
    顾之泽见到施秦，朝对方笑了笑。
    那淡定自然的笑容，更像是挑衅。
    施秦眯起眼。
    施古潜也注意到施柠，视线在她身上多留了会儿，却没说话。
    对方好像是刚刚谈完生意的样子，施柠不轻易上前，装作不认识。但那几人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她还在发愣间，就见一个她不认识的老人走到她旁边。
    “来吃饭？”
    施柠往旁边看，发现老人是在和顾之泽说话。
    “嗯，来吃饭，爷爷。”
    爷爷？施柠的视线移到老人脸上。老人刚好也在打量她。施柠露出微笑，跟着喊了一句：“爷爷好。”
    这只是一句礼貌话，就跟遇到一些阿姨叔叔奶奶之类的会说叔叔好阿姨好奶奶好，像对方这个年龄，说句爷爷好是十分正常的。
    却不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每个人想法不同。施秦第一时间黑了脸，同样黑脸的还有施古潜。顾之泽心里欢喜，顾宏光打量了女孩一圈，听见这声礼貌的问好，心里也很满意。
    他转向自己的孙子，眼神询问。
    施柠不知其他人心里的想法，却也不想让人误会，又说：“我是顾同学的朋友，今晚有点事，一起吃个饭。”
    她悄悄往施秦那边望了眼，刚好撞上他的目光，心里一紧，又赶紧收回来。
    他好像有点生气？
    顾宏光一向十分宠爱自己的小孙子，对他的事情更是十分上心，这回见着他单独和一个女孩子出来吃饭，自然不免得要多八卦几分。于是视线在施柠身上来回打转，好几个问题涌到嘴边。
    顾之泽及时止住：“爷爷还有正事吧？快先去忙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顾宏光想说正事已经办完了，但是又怎么听不出来自家孙子赶人的态度，冷哼一声，顺着他的话回去，没再多说什么。
    施古潜路过他们这边的时候，视线和施柠的交错顿开，表情各异，一个深沉看不透，一个毫无波澜。
    没有对话。
    然后是施秦。
    他直接走到施柠面前：“什么时候回去？”
    施柠没料到他会直接走过来，脑袋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现在就回去。”
    “嗯。”施秦应了声，抬头看一眼顾之泽，话还是对施柠说，“走了。”
    “哦。”施柠跟顾之泽说了句“先走了”，然后就乖乖地跟在施秦后边出了门。
    顾之泽的眼神暗下来。最要命的是什么，不是她的冷艳无双，而是她也可以软绵绵，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
    他有点嫉妒施秦了。
    施柠，如果能对她哥哥那么好那么听话，那么对她喜欢的人，是不是更加软更加甜？
    他又充满期待，一颗心跳得发狂。
    施秦领着施柠先走一步，路过顾宏光时，礼貌地向对方点了下头。
    顾宏光不明所以，问施古潜：“你家这个孙子和这姑娘……”
    到了这个份上，施古潜没什么隐瞒的，便说：“是老二的丫头。”
    顾宏光和施古潜是多年的相识，自然也知道他家的事，听了这话立马明白，回想起之前施老头对施柠的态度，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生你儿子的气？不是我说你，你当年，确实是过分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你插什么脚。再说，她也是你孙女，你何必这么冷淡呢。”
    施古潜并不回话。
    那顾宏光又喜滋滋地开口：“不过知道她是你家孩子我就放心了，省得回去再查，看样子我家那小孩子挺喜欢她的，这回你可别再棒打鸳鸯了，我顾家可不差你们施家的。”
    施古潜只是笑笑：“孩子还小呢。”
    况且，这丫头不归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