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欢迎回家。”
    出门忘关的指纹锁自带欢迎声把心不在焉的姜妍吓了一跳。
    “靠！”她心烦意乱地摔上门，胡乱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玄关微凉的木地板上，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13点过7分，距离她上次看时间，只过去了3分钟。
    姜妍没能一起前往华泰山庄。
    程思禾跟小美人就像是事先密谋好的，一个晓之以理，一个诱之以情，就是不让她去。
    “你要是出现在那里就太显眼了，”程思禾苦口婆心地劝，“而且今天上午还会有省里的领导来参观视察，你必须出现。”
    “好好赚钱，我可只喜欢有钱的姜妍。”
    小美人对着她展露魅惑讨好的笑颜，就像个真正被包养的A，不过没撑足2秒钟就噗嗤笑了出来。
    程思禾保证过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纵欲过度的小屁孩，然后把他‘请’到你的面前聊一聊。”
    她不明白姜妍表现出的过度焦虑跟担忧，“难度系数大概……半颗星？”
    姜妍知道程思禾的判断没错，现在的冯浩鑫只是个17岁的孩子，肯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拥有操纵人心的本事，可姜妍还是忍不住担心，刚忙完了工作的事儿，她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等着小美人回来。
    “……嗯，应该就是我多心了，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姜妍鼻头微微皱着，翻来覆去地嘟囔着意义不大的车轱辘话，想要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肯定是这样，只是我想多了而已，哈哈。”
    她短促地笑了两声，脸皮却像是冻在骨头上丝毫未动，眼睛里更是半分笑意也没有。
    姜妍骗不过自己，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没有任何理由、任何证据，直觉跟本能却在身体里高声嘶鸣着预警。
    她的小美人……她神经质地啃咬着拇指的指甲，眼珠飞快地震颤着，焦灼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姜妍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包里的零碎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她也完全不在乎。
    是程思禾发过来的信息，她说金钒已经坐在她的车后座呼呼大睡了，小美人的朋友出了点问题，需要先去医院一趟，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你的小美人更是安全得不得了，赶紧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
    程思和体贴极了，紧跟着这段文字，还特别奉上一张她跟小美人的自拍，照片上程思禾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翻出去了，而小美人却对着镜头笑得嚣张又温柔。
    那笑容神奇地安抚了姜妍，她总算轻松了一点。
    可能真的只是神经过敏？
    姜妍这样自我安慰着，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有点焦虑过度了。
    她蹲下身去捡拾包里掉出来的杂物，却突然发现那只口红模样的高压电击器落在一个黑乎乎还沾着腥臭烂泥的运动鞋脚印上！
    姜妍猛地抬头去看，这才发现那脚印竟然不止一个，而是一路从玄路延伸到了客厅深处，就像是雪地里黑漆漆的井口一样扎眼。
    而她竟然心烦意乱到现在才注意到。
    姜妍闭气凝神地侧耳倾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猜测那个“不速之客”应该还没注意到已经有人回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抓着那只电击器，小心翼翼地跟着脚印找过去，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既没有刻意躲藏，也没有狼狈逃窜，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说起来这也是我的家呀，”穿着宽松运动校服的彭冲靠在窗框上，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姜妍，“姜妍姐姐，在这儿看到我需要这么意外吗？”
    姜妍没搭理他，而是在检查了别墅的所有房间，确认真的只有彭冲一个人后，才稍稍放松了绷紧到有些疼痛的身体。
    “为什么不换鞋？”她不悦地看着彭冲脚上那双仿佛跋过山涉过水的运动鞋，它应该是白色的，现在已经变成了湿淋淋的黑灰色，鞋帮还沾着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蹭来的黄黑烂泥。
    而它此刻正踩在落地窗边的那条纯白柔软的长毛地毯上。
    姜妍喜欢那块地毯，尤其是雨天的时候，她最爱拉着小美人在那块地毯上缠绵翻滚。
    那些甜蜜的吻、让身体战栗的拥抱、还有哽咽愉悦的呻吟跟尖叫……所有那些姜妍无比珍视的体验跟回忆都被绵密柔软的雪白毛发织成缠绵温存的细网，而现在这一切都被这个小混蛋毁了！
    “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姜妍忍不住错了错牙齿，她严重怀疑彭冲是故意的，这个觊觎小美人的小混蛋。
    “可能是因为……”彭冲有点慌张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运动鞋，就在姜妍心底将要翻涌起一股“我居然跟身处分化期、情绪不稳定的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内疚时，他突然抬头冲着姜妍笑了起来。
    他笑的样子跟平常不太一样，嘴唇平直地拉长，本就偏薄的嘴唇几乎看不见了，微微扬起唇角，眼睑微垂，浓密得仿佛动物版的睫毛轻扇这，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羞涩的感觉，可吐出的字眼却是与笑容截然不同的恶意满满，“……只是因为我想要毁了这块沾满了你骚味儿的地毯？”
    “你说什么？”姜妍简直要气炸了。
    “先别管这个了，话说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啊。”
    彭冲边说边把自己从窗框上推了起来，他显然把那块地毯当成了擦脚垫，不断地在上面蹭着鞋底，留下一块块令人作呕的污泥碎土，把那块地毯弄得比赃污的抹布还要不堪。
    姜妍怒气更盛了，“臭小子，你赶紧给我停下来，别以为有小美人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彭冲没有理她，反倒蹭得更卖力了，就在姜妍忍不住冲过去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又缓缓地开了口。
    “我觉得不管是叫你姜总，还是叫姜妍姐姐，都有点太生分了，还是叫你妍妍吧。说起来，妍妍这辈子应该过得很开心吧？”
    这句话当即就把姜妍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她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就全部褪了下去，就像是被什么人狠狠地掐住了喉咙，彻底阻绝了空气。
    那张在梦境里也一直躲在黑色迷雾后面若隐若现，总也看不清的脸终于在这一刻清晰地出现她的面前。
    “哈？原来你一直不知道是我吗？”彭冲一下子就读懂了姜妍，他对这个发现显然也很意外，“我以为你是故意收养我，只为了实现超近距离观察…嗯，你懂得…‘一个变态是怎么养成的’，而且你还那么频繁地为我更换心理医生，应付他们可不算容易，居然不是为了治好我……”
    他的食指点在太阳穴上缓缓地画了两圈，小男孩的顽皮机灵跟疯子的神经质交错出现在他的脸上，“有病的脑袋跟不正常的心理？现在看来，我好像有点高估你了。”
    “金钒不是冯浩鑫，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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