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心低下了头，露出来一个难得温和些的笑容：
    “对不起，说以后有机会把摊位给你，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呢。”
    河边嘀咕一声：
    “谁稀罕你的摊位啊。”
    别说摊位了，他可是在大神的指导下，热门城市买了好多房产，其中还包括不少铺面的人。
    他要想开店的话，在自己的铺面里面，找一个人流量最好的，随便卖点什么，自己开心就好。
    顾小心也没理会他，扔了一件洗的有些褪色的棉袄到他身上。
    等棉袄被拿在手上的时候，河边发现，它不仅因为戏的次数多了，没了本来的颜色，里面的棉也是凹凸不平地饼在一起，不能再保暖。
    他拿来在这个季节，稍微把肚子遮一遮，倒也勉强可以。
    “再蹲回去。”顾小心指着三轮车的后座，命令道。
    河边乖乖巧巧地又爬了上去，这次没有一堆箱子碍事，他索性四仰八叉地坐了下来，把腿伸的老长。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顾小心下车，正好看到河边这个样子，她嫌弃了一声：
    “你看你这样，一看就像个游手好闲的老大爷。”
    “我本来就是游手好闲的老大爷，不管咋样都是。”
    顾小心已经彻底地被这个人的脸皮给惊呆了，她也懒得多和河边拌嘴，径直带他去打听还有没有住的地方。
    所谓的民工棚。
    就是简易搭的一个棚子，白天的时候支上锅灶，给附近的工地做大锅饭。
    晚上的时候把锅灶挤到一边。
    地上铺上草席，形成一个大通铺，棚子的帘子也被放下来，只留一个通风口透气，整体环境，也就比露宿街头稍微好那么一点。
    当然，这个样子的环境，收费也不会很贵。
    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只要三块钱。
    顾小心在那边和人家问有没有空位，河边就先行一步，踱进了棚子里。
    棚子里此时已经密密麻麻地铺上了草席，不少人躺着挤在里面，有手机的拿着手机在玩，手机在充电又或者不具备娱乐功能的，就聚在一起吹牛。
    棚子里弥漫着一股众人许久未洗澡，一言难尽的味道。
    河边虽然也一天没洗澡，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可能比眼前的人干净点。
    他好像这么多年来，日子过的其实还是比较滋润的。
    他接受不了。
    但是此时此刻，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那边顾小心已经帮他，负责民工棚的人也撩了帘子进来，四处看了一圈，指着角落里的几个空位：
    “今天人不是很多，那边还有空的位置，你随便挑一个吧。”
    河边走到了那几个位置，大概看了一眼，看了之后，他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席子还能给换个干净点的？”他问道。
    那人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工作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这种要求多的。
    “大哥啊，这个地方环境就这个样子。大家也不是指望在这里常住，都是过渡一下，等找了工作就有宿舍了。”
    “我说不定要长住呢。”河边舔着一张脸。
    那人似乎被他惊到了，稍微愣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要真的是长住的话，那你可以自己买一张席子，八块钱卖给你，你看成不成？”
    才八块钱。
    八块钱和一个干净的睡眠环境比起来，那当然显得十分微不足道，河边立刻爽快地把八块钱付了，拿了一张干净的席子走人。
    顾小心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我说你，回头也不准备找工作了是么？”
    “对啊，我游手好闲，不想工作。”河边很认真地看着顾小心：
    “顾老板，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去摆摊。你摆摊的时候把我带上，我给你卖货，你分我点工钱，还行？”
    顾小心犹豫着没有答应。
    河边就继续软磨硬泡：
    “顾老板，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估计要饿死街头。我这个人真的是不能吃苦，除了动嘴皮子的事情，其余什么都不想做。”
    “你要真的雇了我，你货卖的快，自己赚的也多，我也能有口饭吃，我们两个是双赢。”
    顾小心被说动了。
    “我平时白天上班，晚上出去摆摊。周末不上班会全天出摊。”
    河边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迅速拿出手机，打开日历：
    “明天就是周六，我是去你家楼下等你呢，还是去广场等你？”
    顾小心瞄了一眼他的手机：
    “你这手机，还值几个钱呢，晚上睡觉可得收好了。”
    河边心里面叹了一口气。
    还好他对手机没什么特别的爱，三四千的中档手机，用着还算合心。
    要是和大神群里面的那些，不老老实实买房，就知道消费的人一样，出门拿着最新款的手机，这个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圆过去了。
    “我这个人啊，贪图享乐。省吃俭用债台高筑买了这个，也就比那些卖肾买手机的，稍微好那么一点吧。”
    债台高筑。
    顾小心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问道：
    “你住在这边，身上带值钱的东西不安全，要不这个样子，你把东西放我家里。”
    “明天来找我的时候，我给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小心又觉得有几分不妥，两个人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
    涉及到钱的问题，总有些敏感。
    她一言不发地拿着东西，往河边的手里塞，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管闲事。
    河边却没有接。
    他很爽快地对顾小心道：
    “行，放你那边，我明天早上八点钟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