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机站在信阳府高高的城楼上,大袖飘飘,一派仙姿。
十万人,来要我们两个的命,荣幸吗
金子彦站在他的身边:没想到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挡五万兵,荣幸之至。
这城里只有两万兵,且有大半是新募的,怕不怕
怕有何益
几日后,湖广兵十万四面围城,四门外营帐密密麻麻延伸到远处,火炮也架了起来,每门架了两座,黑梭梭的洞口,斜斜向上对准了高高的城楼。
城内两万新老兵,火器只有简单的□□和火筒,另外有连环机弩、投石机,剩下的便是刀枪剑戟这些冷兵器。
形势悬殊。
关英暂不急着开战,令人喊话,只要交出紫微星,城中不论兵卒百姓,皆可免于祸,不然,火炮轰开城门,将以屠城为礼。
紫微星为朝廷必除之害,却正是金圭军所护之至宝,守城的金圭部将罗峰,自然不会交人。
所有人空前一致的认为:金子彦就是紫微星,紫微司帝命,金子彦的生死可决江山大局。
只有金子彦本人和方机知道,他不是,他不能,他只是心甘情愿的卷入了一场改朝换代的大战。
城外的八门大炮,在某一个深夜里齐声轰鸣,一轮密集的炮火过后,城垣一圈焦黑,墙面留下数不尽的坑坑洼洼。
外墙高丈余,厚约两尺,虽然被火炮摧残得丑陋不堪,却还在那里稳稳地立着。
城下的炮兵们喜色褪去,狠狠的骂娘,他们带的弹药可不多。
关英骑在马上,在帅旗下远望,并没有急着指挥下一步动作。
城楼上出现一个人,白面微须,悠然含笑,他摇着一把洁白的扇子,居高临下的扫视城下黑蚁一般密集的敌兵,对那两只夺命大炮熟视无睹。
关英纵马上前,令人喊话:城楼上的可是紫微星,新科进士金子彦
方机微笑:在下太白金星是也!
什么狗屁太白金星!关英本来对他这幅仙姿颇为惊艳,太白金星四字一出口,他那点惊艳便化于无形。
原来是方机军师呀,紫微何在
城楼上,又站出一道人影。
这人年纪甚轻,穿着玉色长衣,金冠银带,身形修颀,面容因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一派风流且从容之意态。
关英一喜,看这气象,这必是紫微无疑了。
当下便大叫:紫微,快快下城受缚
城上的人紧跟着接了下句:免污我刀头,是
被抢了词的关都督很不高兴,拔刀朝着城上一指:这城迟早被老子轰塌,你是愿意变炮灰,还是愿意受缚去京城留得一条性命老子劝你识点时务!
那城楼上年轻的星君并不识相,反倒规劝起他来。
今上沉湎酒色,政令废弛,留心裙带,不念山河。
年纪大一点的太白金星接口道:阉竖当道,朝政日非,盗满天下,妖生九重。
年轻的又接起来:黎庶倒悬,江山成灰。
城下的关都督,简直插不上嘴。
太白金星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够了,都给老子闭嘴!关都督暴怒的一声喝:你们两个!作诗呢还是作死呢管你们什么鸟星星,都给老子化灰!轰!
双炮齐鸣,城楼上两人携手,往后轻轻一跃,就这么消失在视野里。
关英瞪大了眼睛,继而呸了一声:背上定是栓了绳子,不然摔不死他们!然而心里难免作疑。
这二人仪态也太出尘了,就连在炮火下跑路,也是这般优雅从容,星君果然就是星君,不同凡响。
弹药去了一半,城墙还在那里好好的立着,关英所在这处是南城,活力加得足,某处墙面哗啦啦掉下一大块,那处已十分薄了。
关英大喜:继续!给老子轰!
这时城上飞来许多浇了油的石头,带火的箭矢流星一般朝城下疾飞。
士兵们将宝贝大炮扯着往后急退,待城上消停了,他们再把炮移上来,那处缺漏不知用什么东西很快的填上了。
交锋一个日夜,双方都没有什么伤亡,却也没有任何进展。
罗峰舍不得他的兵,关英也一样舍不得,拼死肉搏的时候还没有到。
关英悄摸摸的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他在等山东战场的消息,那可是朝廷主力军和金圭大军的正面交锋,一局几乎可定生死。
万一朝廷落败,圭王上位,他在这儿把他家紫微星给轰成了炮灰,他也没命活了。
要是不战,又怕朝廷恼他出战不利。
折衷之计,便是拿炮急一阵缓一阵的轰,在城下骂一骂,跳个脚。
城里的人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故而气定神闲地立在城楼上,与他打口舌官司,以唇舌为箭互插,都没什么损失。
他们也在等山东战场的捷报,金圭大军若是胜了,他们这处之危,可迎刃而解,否则他们将毫无意外的会化成炮灰。
紫微,太白金星,天狼星,命运相连哪!方机淡淡的总结时下之局。
我爹是天狼星谁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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