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白遂被他两句话一忽悠,便果断转变了风向,简直活脱脱一个小傻白甜。
青徽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叶长安解决了一只,又转头看渊止,颇为恳切地询问道:“你想的怎么样了?”
渊止,他有些茫然无措。
从来没有人和他这么随便但是友善地说话,也不会有人用这种盼望的眼神看他。
他们仿佛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什么污物一样。
他最终低下了头,声音呐呐:“对不起,我不应该偷东西,也不应该打你。”
“害,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叶长安随意地一挥手,就这么准备把这件事揭过去。
白遂倒是有些不爽:“你为什么要偷我们的书?那你把我们的书放哪里去了?”说完抱着臂,因为没有渊止高,只能使劲抬着下巴,下巴下跟脖颈连在一起的地方被拉得生疼。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手指悄悄揉了揉,又固定出刚刚的那个姿势。
渊止呐呐解释道:“我有好几天没吃到饭了,闻到味道就溜了过来。”
“昨天你们的门没有关,我就偷偷地、偷偷地进了屋子里,然后随便翻了翻你们放在这里的书。”
“然后,我就忍不住偷偷拿了两本。”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声音破碎在空气里。
他不是不识字,娘还在世的时候就握着他的手教他认字写字,他很小的时候就能看族里繁复的书册。
只是自从娘亲去世,他被外公外婆舅父舅母赶了出去,别说看书了,就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找不到。
“只不过、只不过,你们的书我放在我的储物空间里了,我现在就拿出来给你们。“
说完,他就急匆匆拿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这也是储物空间的一种,天界多有储物空间,储物空间也是大小形状各有不同,说起来还能从储物空间的区别上看出主人的身世家世来。
就比如渊止脖子上的那个空间法器,是澄澈的青色,看起来水汪汪的,上面隐隐约约刻着字,光线流转间闪烁着流水一般温润的光泽。
青徽还没学到这天界默认的潜规则,但是绢翕明白。
她小时候接受的就是传统的朱雀一族贵族教育,记住一些家族的族徽也是必考之项。
她在看到那储物空间时,瞳孔紧缩。
——那是孔雀一族唯一的世家孔氏的族徽。
那这孩子?
是孔家那个唯一的小姐的私生子?
毕竟自己从来没听过她嫁了人,之后进了朱雀族长府里也从来没有听到关于他家的任何音讯来。
绢翕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给。”青色的流水光芒一闪而过,书落到渊止手里,他把两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举到叶长安面前。
团子冲过去,把书一把抢到怀里,翻了一下书页上的名字,又把叶长安的书给了他。
渊止低下头,有些难堪。
果然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孩子,
这时,一本包着书皮的书,偷偷地、偷偷地移到了他的眼前。
他盯着那书皮上的白虎很久,然后顺着递书过来的手,看到了手臂,还有那张颇为喜庆的笑脸。
白遂有些别扭,但还是很努力地笑着:“给你看,这本我还没看过呢,刚刚那本我的字写得太丑了,你不要看。”
说完,他像是突然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瞬间松弛了下来,眼神还是带着期待地看着渊止。
又忍不住跟在后面自黑了一波:“我和你说,我的字是真的很丑的,比长安哥哥的字还难看的,不骗你啊。”
无辜被吐槽的叶长安:歪?这还是人吗?
渊止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像是春日里桃花成片成片盛开,嫣红一片模糊了天际一样。
这个笑容,也驱散了他脸上盘踞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的阴霾。
颇有些见色忘义的白遂走过来牵住了渊止的手。
渊止一下子僵了起来。
白遂浑然不觉,开口问他:“渊止哥哥,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一起上学?和我们一起的那种。”
“这样你就会有好多好多书看了,我和你说,后面还有个楼,上面一层都是书呢。”
“青徽姐姐跟前好多好多书的。”
这孩子,是在玩推销吧?
青徽颇为无语,甚至还想摇一摇这家伙,让他把之前那个腼腆又可爱还特别黏她不坑她的白遂还回来。
绢翕忍不住戳了戳青徽,示意她一起出去。
青徽不明所以,摸摸鼻子跟在后面走了,蹑手蹑脚,没有打断他们几个的话。
绢翕别的并没有多说,就是把自己刚刚关于他的储物空间的发现和青徽提了几嘴,又忍不住心软道:“其实说起来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她不说青徽也明白。
“我知道他挺可怜的,但是也不能因为他太过可怜就随便把他收下来吧?而且除此之外,他的吃穿住行又要怎么办呢?”
“我来。”
绢翕眼神一凛,有些严肃地承诺道,只不过迎着青徽的目光,她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声音软了点,像是在恳请青徽同意一样,“我正好也闲着没事干,而且你让我们娘俩有屋子住,这已经很劳烦你了。”
“我总要干些事情的。”
青徽扑哧一笑,刚刚有些严肃唬人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满脸的笑容:“姐,叫你出山真的很不容易啊。”
绢翕纳闷疑惑震惊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看着青徽,一向淡然沉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理智的表情。
“你刚刚,是在逗我吗?”
“也不是吧,”青徽笑着解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摊子随随便便组起来的,是真的没人,我现在看到闲着的都想把他们拉过来使一使。”
绢翕忍不住啐她,又点头道:“反正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帮忙,我就当你是真的在让我来了。”
“我真的也是直到离开了朱雀族长府里,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比那种困在一间屋子里成天只能看看书数数地砖的日子好太多了。”
“说真的,想改变生活的,并不仅仅只有长安一个人。”
“虽然我并不擅长,但是我会努力走出这第一步的。”
绢翕说的郑重极了。
青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最后只是手掌放在她的肩膀拍了两下:“姐,你说这么煽情的干嘛?你放心,只要我这里不倒,肯定有你和长安一口饭吃。”
“呸呸呸,说什么呢?”绢翕取笑,又说,“怎么样,那个孩子你准备收下来吗?”
“你都接手了,我还怕什么?”青徽仰头看天,“姐,以后你除了负责宿舍那边的事情,也过来给他们三个加节课吧,教他们一些法术的启蒙,还有怎么学武术,起码我们这里出去的孩子不能被被人欺负了。”
白遂有一大群人保护,叶长安不说被欺负了,不欺负人都是万幸。
这样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渊止。
说起来青徽的偏心护短也不输其他人。
只是绢翕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一点点手脚功夫?”毕竟自己后来拘束本性就真的就只是个看书下棋再雅不过的女子。
“长安说的。”青徽说,“姐你这个儿子真的特别好忽悠,套话随便一套,一套一个准。”
绢翕忍俊,想起自家越发活泼开朗的儿子,心里游戏骄傲。
**
“老师,您让渊止进来和我们一起吗?”青徽一进来,就被白遂抱住了大腿,孩子纯真地抬头看她,眼满是渴望。
“我和渊止说几句话好不好?”青徽低下头摸了摸白遂的头,又示意渊止过来。
也不知道这短短十几分钟,他们两个就忽悠得渊止同意了这件事,就等着青徽的点头。
青徽觉得要是自己敢摇头,自家这两只养不熟的崽崽,下一秒就要抱着自己又哭又嚎,果然投入新伙伴的怀抱,就忘了她这只大可爱了。
渊止迟疑地跟着青徽走了出去。
不等站定,他就开口:“对不起,如果您因为我偷东西的事情不想收下我的话,白遂那边我去说,就说我自己不愿意了。”
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青徽看着他,他的衣服有些旧,弓着背手指在身体前面使劲搅弄着衣服,说话时满满的,还忍不住抬头看青徽的脸色,像是只要她下一刻生气,自己就再也不说话了一样。
“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收下你了,”青徽纳闷,“而且你不是说是我们抢了你这只山老虎占地为王的地方吗?怎么,小孔雀不占地,肯就这么让出去啦?”
她的取笑不含恶意,却也让渊止有一些难受,还有想打死刚刚随便口花花的自己的冲动。
“可是,我偷了东西,应该收到惩罚,是我当时鬼迷心窍做的不对。”渊止手指揉搓,脸上泛起红意,很是羞愧的样子。
“可是你也和我道歉了啊,刚刚白遂不是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刚刚长安和白遂都愿意原谅你了。”
“我刚刚就想着,你只要和我道一个歉,我就原谅你。”
迎着小家伙不可置信的眼神,青徽的笑容在他看来像是比太阳还要璀璨还要耀眼:“渊止,欢迎你来做我们幼儿园里的第三只崽崽。”
“我都是大孩子了,”渊止脸上迅速染起羞红的赧意,耳垂也滴血一般红,阳光洒下为他耳边的绒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可是你还没有长安高呢,”青徽声音软和温柔,“你放心,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再逼自己做一个大孩子了,好吗?”
有的人,可能到了成年也还是个孩子,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说到底还是因为父母在,为他们一直撑着头顶的那片天,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保持自己的天真。
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人,被迫成熟被迫长大,被迫混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谋求生计,说到底也是他们必须要逼着自己长成自己的那片天。
只是如果可能的话,青徽希望她的小崽崽们都能保持天真童稚,那些属于大人的烦恼,最好都被阻拦在一墙之外。
大人的责任,到了大人的时候再去说,现在只要开心快乐做只小崽崽,每天玩乐打闹,为自己的字丑还是好看担忧,和老师斗智斗勇只为了逃一节课。
享受自己可以天真无拘的童年就好。
只是,咳咳,这神兽崽子们的童年,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长啊。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第24章 幼儿园相处二三事(1)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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