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狐疑的看着好像不怎么开心的几个人,脸上那种喜气洋洋的神色也慢慢的淡了下来,拘谨的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几分惶恐。徐晚从乳白色甜瓷盆里抓了一把窝丝糖放到小丫鬟的手里,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来说,我还不知道姑爷回来了呢!下去玩吧!”
小丫头这才笑眯眯的退了下去。
绿衣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要去看看吗?”
“为什么要去?”徐晚笑着重新拿起了笔,垂头认真的描起了花样子。
见状,绿衣和紫衣也安心的描起了花样子。
红桃就面露不解,望着徐晚,两只眼睛闪啊闪的:“这样一来……会不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失礼?”
徐晚轻轻的笑着,没有出声回答红桃的问题。
绿衣想起碧桃的下场,嘴唇抿了抿,瞧瞧的看了徐晚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在红桃的身上,轻轻的说道:“姑爷没有告诉我们他回来了,太太也没有说,那我们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失礼这一说呢?要说失礼,也该是通房失礼,哪里有通房丫头陪着去和婆婆请安的道理呢?大宁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红桃就十分受教的点了点头。
徐晚没有停笔,继续画着,只是眼神中却多了一分对绿衣的赞赏。
晴娘身边需要的是绿衣这样能拎得清的人,而不是碧桃那样和稀泥的人。
绿衣仔细的打量着徐晚的神色,一颗吊起来的心才慢慢的放回了原处,她这阵子一直在琢磨一向受宠的碧桃怎么会突然被嫌弃了,夺了权利不说,小姐还对她不闻不问的,对外只说她在生病,燕窝人参什么上好的补药也不拘她用,但是对她就是淡淡的,没有以前那样的亲昵。
谁都看得出来亲疏远近。
反倒是和她们这几个不受宠爱的丫鬟们有说有笑的,就比如坐在这里画花样子的事情,从前都只有碧桃的份,哪里会轮得到她们呢?碧桃是家生子,老子娘也在唐府里当差,她老子娘又会做事,碧桃又机灵,嘴巴会讲话,所以就博得了夫人的好感,她又恰好和小姐同岁,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
她从来没想去和碧桃比,但是小姐这次却这样对碧桃,就由不得她不深思。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费了很大的心思,又使了些银子,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才隐约能揣摩到徐晚的一点心思。
所以她今天才敢来讲这样一番话。
她只是在赌自己的前程——赌对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宋临春就派了他的贴身小厮房跃过来,房跃在徐晚跟前行了个礼,把来意说了,就站在一边,姿态摆的很端正,进退有礼的模样仍徐晚多看了他一眼。
“你说大爷在书房等我?”徐晚淡淡的问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疑惑:“那大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是今天才到家的吗?从五台山道这里也得几天的车马路程,你们是什么时候从那里走的?又是什么时辰回去?”
“回大少奶奶的话,我们昨日就大家了,只是大爷舟车劳顿的,就没有过来这里,直接在屋里歇下了!”房跃的姿态很恭敬,说起话来也井井有条:“还请奶奶不要见怪!”
“大爷可去给母亲请过安了?”徐晚问。
“一回来就去给太夫人请了安,然后就又去了太太那里。”
话里话外透着一种宋临春很忙的意思。
徐晚就抿着唇呢喃道:“既然大爷昨天就回来了,我这里却什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服侍母亲就寝,母亲也半个字也没有提……”垂着头,目光却一直落在房跃的身上。
房跃的神色不变,只是道:“所以今个儿一早,大爷就让我来请奶奶过去!”
徐晚笑着客套了几句,让绿衣赏了他东西,红桃服侍着徐晚去更了衣,重新梳了装,往书房去了。
还未见到宋临春,就有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三四模样的女人迎了出来,她身上穿着孔雀蓝云缎嵌金丝长褙子,越发衬得肤如凝脂,白的发亮,让人为之一凝,她望着徐晚,拿了一方帕子捂着子笑了起来:“奶奶来了!”
既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安。
好像只是在对宋临春说,有人来拜见了一样。
然后书房里就传来了宋临春的声音:“让她进来!”
语气并不友善,还夹在着一丝怒气的模样。
银翘就笑了的有些幸灾乐祸了,看着徐晚,洋洋得意的睡到:“奶奶快进去吧!仔细爷等急了心里窝火!”
徐晚也含笑望着她,点了点头:“难怪银翘深得太太的喜欢,专看这幅伺候人的本事,就是我做不到的!”
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银翘愣了许久,半响才明白过来徐晚这是在嘲笑她是个丫鬟,只会做些服侍人的事情!
她恨恨的拧了拧帕子,心中暗暗想到,看你待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任你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又怎样,任你是唐家的小姐又怎么样,只要有太太抬举我,你就什么都不是!
第220章 雨送黄昏花易落(十)
宋临春坐在酸枝木雕如意云纹软椅上,面前的黄花梨灵芝福寿卷草纹万字不断头翘头案上摊着一卷泛黄的书册、一张宣纸,宣纸上放着一个狻猊瑞兽紫竹镇纸,白玉管通雕缠枝莲烧蓝掐丝羊膏笔放在首活环双鱼笔架上,宋临春的手指轻轻扣在海棠硬红蕉叶杯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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