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意识地停药。
    在不吃药的时候，情绪就像怪兽吞噬着他。
    有时候会让他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有时候会给他一张很漂亮的画。
    他像是在悬崖边行走，从泥潭里开出花来。
    秋风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在外面接电话时，陆年用湿毛巾把手擦干净，几乎无声地从画室里走出来。
    他拿着几瓶药去了卫生间，把乱七八糟的胶囊和药片全部倒掉，面带微笑地按下了冲水键。
    做完这一切，陆年面色如常地走进客厅，从沙发上拿起那本杂志。
    身后跟着茫然无措的小桶。
    他垂眼读完了那一篇专访，悄无声息地把杂志放回原处。
    秋风很不高兴地从屋子外面回来，怕弄脏室内地板，干脆把拖鞋脱在外面，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咚咚咚地跑进来。
    陆年拦住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温声道：急什么？rdquo;
    秋风骂道：气死我了，段星海怎么这样！rdquo;
    陆年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态度如常地安抚她：别生气。怎么了？rdquo;
    也不是什么大事。rdquo;秋风长出一口气。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着陆年露出小脸，随口问了句：你画完了吗？rdquo;
    陆年：还没。rdquo;
    也不用急啦，要不要吃个小蛋糕？rdquo;秋风笑道，我今天刚学的戚风蛋糕，据说超级松软，还没试过呢mdash;mdash;rdquo;
    她转身朝厨房走过去。
    这无疑是一次失败的沟通，谁也不知道对方在烦恼些什么事情，心里都是自己的担忧。
    吃晚饭的时候，秋风突然开口道：陆年。rdquo;
    陆年停下动作：嗯？rdquo;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放下筷子的动作已经有些颤抖。
    如果秋风的父母不同意。
    如果她要走。
    那他就把她锁起来。
    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陆年努力把它们压下去。
    我要回家一趟。rdquo;秋风一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吧？rdquo;
    陆年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再也做不出任何伪装，而是惊讶地看着秋风。
    我要先回去摆平我爸妈，然后把证件都带过来。rdquo;她自己盘算着流程，你的证件也都在吧？rdquo;
    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是在骗他吗？为了从这个家离开，为了回到她自己的家里mdash;mdash;
    陆年收起惊讶的神色，几秒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
    好。rdquo;
    他这么说。
    秋风松了口气。
    她有点害怕陆年会要求跟她一起回家。
    毕竟她的父母不算是好相处的人，而且都很护短。为了她，不知道会怎么样刁难陆年。
    她现在已经没出息到不舍得看见陆年受半点委屈了。
    秋风看着陆年，笑出声道：你干嘛这语气啊，好像我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rdquo;
    求婚应该由我来说的。rdquo;陆年说。
    秋风：那给你个机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准备一下。rdquo;
    她帮陆年盛了碗汤，道：随随便便的
    求婚可不行啊，要很隆重的，也不要有什么直男场面mdash;mdash;啊，让小桶来送婚戒也不行！！rdquo;
    陆年只是微笑着说：好。rdquo;
    hellip;hellip;
    秋风匆忙收拾东西，因为走得急，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年像只主人出门时委屈巴巴的小狗，看着怪可怜的。
    秋风拽着他的领子，在他嘴角亲了又亲，也很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很快的，三五天就回来。rdquo;
    陆年点头。
    好好吃饭，饭点记得给我拍照片。rdquo;秋风道，我让小桶定好时间了，你记得按时吃药。rdquo;
    陆年继续乖乖点头。
    秋风想了很多，快走了又转头，笑着补充了最后一句：记得想我。rdquo;
    陆年的表情终于好了一点，他低头吻住秋风，嗓音低哑地应道：好。rdquo;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手松开。
    如果秋风再不走，他一定不会让她走了。
    可惜秋风没听见他内心的声音，而且她还要赶飞机。
    回家的路程十分平静。
    秋风到家要以后跟父母一起吃饭，日常撒娇，表现自己的乖巧懂事，还要花力气解释陆年实际上是个多么靠谱的好男人。
    至少他们两情相悦。
    即便父母不能理解，看见闺女脸上的笑也不像假的。最后只能冷着脸问：那他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rdquo;
    我还不知道你们。rdquo;秋风哼了声，我舍不得他，就不让他跟着来了。他特别听我的话。rdquo;
    后来父亲又提到同居的事情，秋风就顺水推舟提出要跟他结婚，这样就是合法同居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提到结婚，父母立刻沉了脸。
    他们把她的证件都藏了起来，每天轮流留在家里守着她，哪里也不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