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关于给宏达公司提供贷款担保的文件全都在这里了，您签下吧。”
    当董秘把这些文件摆到面前的时候，李陆飞并不是很清楚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宏达公司是做系统维护工程的，只能算是下游的行业，而且和本公司并没有多大的业务往来，无论是公务还是私交，都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为其提供贷款担保的程度。
    虽说相互担保早已经是行业内半公开的秘密，可那也得区分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公司，和自身有多大的利害关系才行。这个宏达公司，李陆飞只是稍稍有些印象罢了。
    一直以来，公司的细节事务都是由这个董秘提供建议和可行性方案，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李陆飞就会签字生效。可是这一次……真的有必要为宏达提供担保么？
    “非常有必要，宏达的实际控制人是##头面人物的儿子，虽不是咱们公司的顶头管辖单位，也有很深的牵扯。而且这次贷款担保又不是咱们一家，是三家企业联合做保……”
    这个宏达公司的贷款数额很大，是不是具备偿还能力根本就说不清楚。不过人家的实际控制人和本地区的高层有身后的关系，虽然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合适，也不得不担保一下。
    李陆飞甚至怀疑所谓的“宏达公司”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是一个为了套出贷款而专门设置的“工具”。虽然很怀疑这些，可开公司做生意讲究的是人脉和关系，就算宏达公司的贷款真出了事，或许本公司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但肯定可以在别的地方得到弥补，最少也可以和某个重要人物打好关系。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企业间的担保我看就算了吧，你替我弄个个人担保的书面文件给宏达公司，他能套出多少贷款就看他的本事了。”
    李陆飞已经感觉到这笔贷款有疑点，若不出问题那是最好，一旦出了问题也和公司无关，所以才用了个个担保。至于自己的个人担保能有多大的作用，那就看宏达公司的运作水准了。
    千万级别的贷款，就算真的出了事，也是李陆飞个人的责任，和公司无关。到时候银行总不可能把李陆飞给卖了去偿还贷款吧？何况李陆飞认为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值几个钱，要是宏达公司真有本事，就多贷一点，要是贷不出多少，那也是他们的能力不足。
    把公司的担保换成个人担保，看起来好像很将义气的样子，其实董秘看的清清楚楚：李陆飞这是不想干了。
    李陆飞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他这个总裁干不长。到时候把辞职信一交，三下两下就可以把担保贷款的事情撇个一干二净，就算这笔贷款真的出了问题，自己的责任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如聂氏集团这样的大型企业，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无论那笔大款出问题还是不出问题，都不稀罕。关键是李陆飞已经把“我不想干”的征兆表现的十分明显了。
    董秘终究是聂玉坤的心腹，而且也和李陆飞本人有些交情，并且共同经历了公司的难关，算是比较能说得上换那种了。说起来虽然的董秘而不是老总，但李陆飞基本对她是言听计从，早已经在事实上参与到公司的管理运作当中，和真正的老总比起来，只不过缺少一个头衔而已。
    “李总，您要是不当这家的话……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收到聂总任何这方面的指示……”
    当不当这个老总那是你李陆飞的自由，可这么大的公司你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啊，总得安排好接班人什么的吧？要不然的话，到时候群龙无首岂不是一场很大的麻烦？要是你真辞职的话，你的老婆聂玉坤肯定早就知道了，可是直到现在，聂玉坤并没有给董秘任何指示，甚至连一点这方面的暗示都没有。
    从单纯的个人角度而言，董秘绝对是真正希望李陆飞可以留任可以继续执掌这个公司的那个人。原因十分简单，只要李陆飞在总裁的位置上坐着，她名义上虽然是李陆飞的秘书，其实做的却是总裁的事情，对于公司的影响很大。只要多“辅佐”李陆飞一段时间，随着影响力和能力的提升，随着李陆飞对她依赖的程度越来越强，就算一时捞不到个副总的位子，弄个行政总监之类实权职务问题应该不大。
    所以，董秘坚决希望李陆飞可以继续留任。若是换一个人来做总裁的话，她只能彻底的沦为秘书之类的角色，而且新的总裁能力越强，她的作用就越小，甚至很快就会边缘化。
    “你还没有接到玉坤……聂总的指示？我估计也快了。”李陆飞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这个公司不能没有个当家人，若是我离开这个位子的话，会提名你做首席执行官……”
    提名董秘为公司的ceo，对于没有股份的职员而言，就等于是一步登天了。虽然仅仅是个职业经理人，只能算是个高级的打工妹，但聂氏企业这样的大公司大集团，做ceo的话，无疑是个人职业生涯当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董秘心头狂喜，甚至巴不得李陆飞现在就马上辞职，然后自己好坐到ceo的位子上。可这种狂喜最多只维持了两秒钟，就消散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有李陆飞的提名和鼎力支持，她也不可能成为ceo，原因很简单——资历严重不足，能力不足以服众。
    提名董秘为ceo，董事会那帮老头子绝对不会同意。他们最可能做的就是把某个副总提拔上来，或者是空降一个新的ceo。
    无论是从本公司提拔，还是从外边空降，只要新的ceo到了，董秘的地位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若是李陆飞继续留任的话，给她安排个副总或者行政类的职务只不过是迟早而已，可要是换了总裁，这一切都会泡汤。
    “李总，这么大的公司，频繁更换掌门人对于公司很不利，会造成很没有必要的不利影响，我建议您甚至考虑辞职的事情，最少也要等到聂总的刑期结束……”
    聂玉坤的刑期还有两年多呢，李陆飞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本周的例会已经准备好了，李总该列席会议。”
    “好吧，那我就出席一下。”
    李陆飞去大会议室开会的时候，董秘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给自己的旧主通报这边的情况：“聂总您好……”
    “小张啊，公司不忙了？”
    “公司还是老样子，有个事情我想给你反应一下……”
    聂玉坤不愧是聂玉坤，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旧部在担忧什么，很是轻松的反问道：“陆飞是不是又提起要辞职的事情了？”
    “是的，李总辞职的意愿好像很坚决。以现在您个人的状况和公司的局面而言，我感觉这样不大合适……”
    聂玉坤笑了：“小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话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帮我度过难关，你做过的事情我心中有数。老实说吧，公司的高层我早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股东数目也减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聂总是不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董秘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有点犹豫的说道：“按说这种事情不是我应该打听的，可还是想问一句，聂总是不是有了把公司私有化的打算？”
    公司私有化，就是说进一步集权的意思，把公司的权利收到几个少数的股东手中。早在聂玉坤“当政”的时候，就一直在通过重重眼花缭乱的运作在集中股份削减股东数目。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聂玉坤下一步要做就的是退市。
    很多公司都忙于把公司运作上市，以得到更多的发展资金。可现在的聂氏集团已经不缺钱了，而且不想被众多的股东牵绊住，要想独揽大权，退市和私有化是唯一的选择。
    所谓的私有化，就是出钱回购公司股份，把公司彻底变成自己的私人产业。到时候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对任何负责，甚至用不着对任何人有任何交代。
    “你很聪明，下一步就是退市了，只不过当时我出了点事情，这个进程被打断了。”说起这事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聂玉坤十分轻松，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一般：“小张啊，我知道陆飞要是不做这个总裁的话，对你个人的发展很不利。我现在就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个公司的总裁唯二的两个人选就是陆飞和我。你就在总公司这边安下心，到时候我不会忘记你的……”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起任何和李陆飞是否要辞职的话语，其实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公司必将私有化，其他股东必然会被动或者主动的退出，这家公司一定会成为聂玉坤的私人产业。当家人只可能从他们夫妻二人当中选出一个，至于那个执掌公司的人到底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聂玉坤身上还背着刑期，当然不合适站到前台。所以，在将来，至少在将来的这两年多时间里，李陆飞依旧是总裁。
    董秘本就是聂玉坤的心腹加旧部，又深得李陆飞的依赖和器重，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因为聂玉坤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了：李陆飞不可能辞职。
    至于李总和聂总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的说法，看来仅仅是个谣传罢了，刚才聂总本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离婚，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