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来一次？
    下车后，晴司目送唯梦的车子离开，在心里想道。
    读档回到刚才，再跟唯梦谈一次，可能争取到更多情报吗？
    思考过后，他觉得目前的自己难以说服对方透露更多信息，重来一次没什么意义。
    反之，如果有足够的意义，晴司就会毫不迟疑地读档。
    比起以前，他已经把运用存读档能力的限制降低了，也就是更积极地运用力量。
    如果彻底放开束缚，晴司可能……不，是肯定会变成相对于正常人类的另一种存在。
    在常人看来，时间是线性的，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像是流动的长河，无从改变。
    但假如晴司完全不克制自己，没有任何约束地运用存读档能力，那么即使他还能保持现在的自我，也会变成时间观异于常人的怪胎，因为对于他而言，时间是网状的。
    一个个不同时刻的存档就是一个个构成时间网的节点，晴司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个经历下去，直至走到另一个节点，或者延伸出一条新线。
    就像是galgae游戏的不同路线，只不过这个游戏是真实的世界，有着无穷多的各种路线，可以随意地走，随意地跳跃，随意地重复……
    假设他真这么做了，随心所欲地运用能力去经历各种路线，那么他眼中的世界会跟其他人的世界出现巨大的偏差。
    到那个时候，就算晴司还能保持自我，他也不是其他人眼中的“晴司”了，就像是某个自称疯狂科学家的时间跳跃者。
    况且晴司没有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完整自我的自信，就算不像某疯狂科学家那样精神崩溃，也很可能会在另一种意义上疯掉。
    所以不能那样。
    是否读档的界线，非常重要。
    也可以说是“规则”。
    晴司现在定下的规则第一条，就是读档的时间。
    读档回到过去间隔的时间越长，就越要慎重。
    比如说，读档回到一天前，要比读档回到一小时前更加慎重。
    间隔的时间越长，越要仔细思考是否有这么做的必要。
    反之若是有必要的话，可以在某个重要时刻反复读档，争取得到满意的结果。
    当然这样的反复也必须慎重，不过比起之后再读档回来，慎重程度可以放低一些。
    刚才与唯梦的谈话就无疑是一个重要时刻，如有必要，晴司会反复跟她谈，直至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现在他判断目前的自己难以从她口中得到更多情报，就放弃了。
    这样的思考，晴司还不太习惯。
    不……这种思考其实近似于玩游戏的思维模式，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而是接不接受的问题。
    晴司希望自己永远不会“习惯”。
    回到自家，他进了书房，坐下后取出手机打电话。
    接通了。
    “哟，春田小哥。”神谷的声音响起。
    “晚上好，神谷君，现在有空吗？”晴司平静问道。
    “其实有点忙，不过既然是春田小哥打来电话，聊一聊的时间还是有的~”
    “是在忙着准备进攻灵庭，抢夺八尺琼勾玉吧。”
    对面顿时陷入沉默。
    然后笑声响起。
    “呵呵，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春田小哥？”
    “是你告诉我的。”
    “我？”
    “你特地给了我那么多提示，我还猜不出你想做什么，或者说是使者组织想做什么，就太笨了吧。”
    闻言，神谷笑得更响亮了点。
    晴司也笑了，手机将笑声忠实地传递过去。
    两人这样隔着电话笑了一会，然后同时止住笑声。
    “该说你是满足了我的期待，还是没有呢……”神谷的语气变得有点幽深，“你想怎么样，春田小哥？”
    “当然是阻止你们。我已经把猜测告诉唯梦了，她现在应该已经让灵庭提升防备，你们的进攻会变得很困难。”
    “呵呵，你认为这样一句话就能阻止我们吗？”
    “不，我还有一句话说。”晴司顿了顿，用上极为严肃的语气道，“你们抢不到神器的，硬要这么做的话，很可能导致连你们都不想看到的糟糕事态！”
    神谷沉默了一下。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他轻声问道。
    “就凭我自己。”晴司斩钉截铁地道。
    然后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我可以相信你，春田小哥。”神谷轻笑道，“但这没有用，计划已经定好了，无论我是什么态度都会执行。”
    “我不需要你的态度，需要你的行动。”
    “你要我背叛组织吗？虽然这么做也挺有趣，但现在我没那个意向，况且……你能凭什么提出这种要求？”
    “就凭我是你的朋友。”晴司平静道。
    又一次沉默，然后对面响起了近乎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说得好！”神谷笑道，“说得太好了，春田小哥！！”
    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愉快。
    “不过，还是不太够啊，朋友。”
    “让我背叛组织，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你还能给我更多吗？”
    “别贪得无厌，神谷君。”晴司轻声道。
    “我的友情比你想象的要贵重得多。”
    “对于你这种人，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给你的机会。”
    “你要是拒绝，将来绝不会再有。”
    闻言，神谷树生感到了寒意。
    即使隔着电话，他也感受到刺骨的冰冷，在本能层面上意识到危机。
    这没有让他畏惧，却让他兴奋了起来。
    有趣。
    很有趣。
    果然有趣啊……春田晴司！
    神谷树生很想要拒绝对方，想要知道这么做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又硬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还不到时候。
    还可以更加有趣。
    现在只是开场而已，不能这就顺着冲动来搞，要忍耐。
    “好吧，我接受了，春田小哥。”神谷愉快地道。
    “为了你的友情，我可以背叛组织。”
    “但具体的作为还是要看程度的，毕竟我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也不会想要我一下子就被组织处理掉吧。”
    “如果使者组织能一下子处理掉你，我相信他们早就这么做了。”晴司平静道。
    “谢谢夸奖~我很开心哦，朋友。”神谷笑道，“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