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总活在仇恨中的。”
她这话说的恳切, 宛若一阵绵绵细雨,一下一下的打在了江成轩的心头。
江成轩抬起头来看她, 许久都没有说话, 眼底的那抹戾气却是减轻了不少。
“你懂什么。”片刻后他勾起了唇, 脸上逐渐蕴起了几分嘲讽, 分不清到底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眼前的姜知南,“这些大道理你还是留着讲给其他人听吧。”
“二哥!”姜知南皱起了眉。
“别说了!”江成轩起身上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这么个年岁尚轻的黄毛丫头,无论如何都说不动我的。”
“我既然已经做了, 那就说明早在心底想了个明白!”他这般道,突然掏出把短剑来,出其不意的逼近了姜知南的身体。
姜知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完了。
可事情却并未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下去,刀尖没有刺入她的身体,而是调转了方向,砍断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
江成轩竟然给她松了绑。
“二哥?”姜知南顿时愣住了,江成轩的这个行为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你怎么……”
“怎么?”江成轩挑了眉,话还没说完随即又是咳嗽了好一阵,“我为什么放了你是吗?”
姜知南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家阿宁或许快要过来了也说不定呢。”江成轩笑了笑,轻轻摇头,“虽说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危在旦夕了,但我还是想再多活一阵呢。”
“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知南问,“能根治么?”
“无药可医。”江成轩应声道,眉目间竟然裹着一片坦然,“或许是我欠他们的吧,早晚还是要还的。”
他这般道,还未等姜知南再问些什么便转了身,重新对着面前的那两块墓碑拜了拜,随即便缓缓向着远方而去了,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姜知南原本想要喊他,话都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于是就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他快要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时候,她见江成轩似是回了头,一字一句道:“语安,照顾好自己。”
“千万不要成为二哥这样的人。”
……
姜知南顺着山路缓缓向下走去,在快要下山的时候撞见了阿宁。
阿宁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焦急,脸上也挂着汗珠,满眼的不安和惊慌,似是已经寻了她好久。
“阿宁!”姜知南喊道,抬起手来用力向她挥着,“我在这里!”
话音还没落,阿宁已经扑上前来抱住了她。
瞬时间,一阵暖流顿时笼罩在了姜知南的心头。
“你没事吧,语安,你没事吧?”阿宁喃喃道,声音中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都委屈极了,“你到底去哪了,我回到家后突然就寻不到你了,你怎么样,到底……”
“我没事。”姜知南轻声哄她,伸手将她抱的更紧。
“你呢?”片刻后她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办完了。”她见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阿宁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是我对不起语安,做了叫你伤心的事……”
“没关系的。”姜知南摇了摇头,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说给我听听吧,既然已经办完了,那就告诉我个结果。”
“知道了。”阿宁应允着,咬咬牙还是下定决心将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包括她和孙晋的关系,她暗中所做的那些准备以及孙晋的纠结,甚至连最后她将账本交到孙晋手中后所发生的那些事也一并和她说了。
“那个账本足以证明你的清白。”阿宁说,低着头不敢去看姜知南的脸,“孙晋为人正直,从不会杀害无罪之人,再加上我同他是朋友,所以到最后一刻,我们一起商量着做了假。”
“我们从牢房中关着的那些死囚中选了同你相像的一人杀掉,对外声称已经抓到你并直接处以了刑法,实际上死的不过只是一个替身。”
“牢房中条件恶劣,经常会有囚犯熬不到处刑的那天便死了,所以这件事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道,“但对于江太守和江钰锦,我真的……”
无能为力了。
即使阿宁并未说完,姜知南也知道的。
尽管这俩人并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可同他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说到底还是会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做了危害众生的事不是吗,所以这个惩罚无论如何也是需要他们去承受的。
姜知南叹了口气,有些唏嘘。
“没关系的。”片刻后她抬了头,凑到阿宁的额上亲亲吻了吻,“你辛苦了。”
“我们……回家吧。”她这般道,随即便轻轻勾起了一抹微笑。
不知怎么,此时此刻姜知南的心底竟然异常的平静。
“语安你不怪我?”阿宁闻言抬起了头,眼底的那抹慌张和愧疚逐渐转变为了惊喜。
“不怪。”姜知南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有这么一个如此赤诚,甘愿为自己赌上生命铤而走险的人爱着自己,她又有什么可怪的呢。
恐怕欣喜都还来不及。
……
随后的几日,阿宁又重新忙了起来。
姜知南倒也不问她到底在忙什么,就只是每日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陪着她,为她沏上一盏热茶,看她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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