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同孙晋一前一后的下了轿,由几人在前面引着,渐渐深入了地牢。
地牢中的光线十分昏暗,墙上置有火把,周身阴湿寒冷,耳边时不时便会传来哭嚎声和鞭挞声。
见到眼前的场面,阿宁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
“两位大人这边请。”牢中的狱卒常年在这种地方当差,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此时已经快步将他们引到了关押着江恒的地方。
同阿宁曾经见到的形象有很大不同,眼前的江恒身上穿着囚服,头发披散着,脸上与身上皆沾着血迹和泥泞,此时正非常颓废的靠在墙上,两只眼睛紧闭着。
“醒醒了!”那狱卒对他一点也不客气,将门开了个缝,走进去用水泼醒了他,“我们大人来看你了!”
这一盆凉水可真是将人泼了个透心凉,江恒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有些浑浊的双眼,醒了。
“狗东西!”那狱卒泼完了他,还不解恨,又上前一步朝着他的伤口猛踢了几下,大声道,“还不见过我们应御史和孙尚书!”
“呵。”江恒微微扯动嘴角,完全不为所动。
那狱卒见状又是抬起脚来想要踢他。
“不可无礼!”到最后还是孙晋拦了一下,这才没叫他那一脚再踢下去。
阿宁勾起唇来笑了笑,轻轻蹲下了身,一里一外的同江恒对望。
“江太守。”她道,一言一行全都客气的很,“这似是咱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呢,晚辈有礼了。”
她这话确实是真的,尽管作为朝堂中的一品御史,但她平日里却很少上朝,经常是在外面为皇上办事。
哪怕是上朝了,同江恒也从未主动接触过,再加上江恒平日里心高气傲,又是个陪伴皇上多年的老臣,自然看不上他们这帮年轻人,也就从来都没主动看过阿宁一眼。
所以哪怕阿宁已经在朝中待了三年,也还是没被江恒认出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她这次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江恒认出自己的。
“呸!”江恒在牢中被折磨了这么多时日,对任何人都怨恨极了,这会对阿宁也是抱有着同样的态度。
直到……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印象或许还挺深的。
到底是哪里……
江恒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正是多年前一直在自己女儿身边转悠的丫鬟吗!
那阵语安似是很喜欢她的样子,甚至还跪下替她求过情。
怎么现如今,她竟然过的这么好了!
江恒有些想不通,一时间就只是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阿宁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晓他绝对是想起了自己。
“江太守,咱们就开门见山了吧。”阿宁笑了笑,缓声道,“您能否同晚辈透露一下,二公子和三小姐到底身在何处?”
她这般说着,随即又是用那手帕遮着脸轻声咳了几下。
像是故意做给江恒看的一眼。
江恒尽管年岁已大,但眼神却好使的很,一下就看见了她握在手中的那枚手帕。
错不了,这手帕一定是他女儿绣的!
从很久之前,每次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姜知南总会绣些小物件送给江太守和那两个哥哥,时间一长,哪怕是对女红一窍不通的江太守也都能一眼辨出女儿的针法了。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在阿宁的手里见到女儿亲手做的东西。
那帕子还很新,一看就是近些日子才做的,完全没有一点旧物的痕迹。
眼前这人明明在向自己询问姜知南的下落,可手里却又握着属于她的东西,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除非……她是有意而为之的。
江恒这样想着,再次看向她时,眼神明显夹杂了些许别样的情感。
“您最好能早些告诉我。”阿宁说,“晚辈时间还是挺紧的,若是回去的晚了,恐怕家中会有人不开心的。”
这话说完后,她又是拿那帕子掩着唇轻咳了几声。
这些动作在别人眼里根本不足为奇,可现如今被江恒看去,却是很快读懂了她其中的意思。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但如今看来,自己的女儿应该还没有遇到危险,估计是被眼前这人给藏起来了。
那手帕和她口中的那些话就是证据,况且江恒在朝堂中待了那么久,对人际关系这方面也有了不少研究,他能看得出眼前这人和身后的孙晋其实并不是一条心的。
江恒这样想着,在心底好好考量了好一会儿,片刻后轻轻站起了身,朝着阿宁所在的方向走来了。
“那好啊。”他笑了笑,对眼前的阿宁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你来,我告诉你。”
“知道了。”阿宁应声道,随即也起了身,同江恒一起向前凑去。
二人越来越近,到最后只有一扇门而隔。
阿宁侧了耳。
那江恒慢慢向前凑,最后附在了阿宁的身边。
然后……张开嘴,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耳朵上。
“诶!”身后的孙晋和狱卒顿时就慌了,连忙快步上前将二人分开。
江恒这一下用的力气极大,阿宁直接被他咬出了血,顺着白皙的皮肤缓缓向下流淌着。
“应御史!”孙晋赶忙叫人去取药,神色里带着满满的紧张,“你没事吧,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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