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粗略一算,若是五个人一起来喝茶,叫一壶茶,然后倒个几十碗,好像挺划算的。
在他们看来是划算,但是这楮亭红是掌柜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又怎会做亏本买卖?一壶茶虽然可以无限加水,但是一般冲泡个几次,味道便会渐渐淡了。且加一次热水收一文钱,他怎么也亏不了。
之所以每日限定十壶,也是为了吸引百姓的好奇心,等日后需求量更大时,才方便他涨价,到时候他可以赚更多!
红茶在各处茶馆开售的第一日,不少百姓还持观望的态度时,城东的李好茶馆很快便卖出了第一壶。
买茶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李员外招待他们时,听其口音便知道他们是抚州临川人,而且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以及跟随的随从来看,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家里条件肯定不赖,这五十文钱肯定是花得起的。
“二位从临川来?”李员外虽然在信州也有一点地位,周围的百姓都会给他几分薄面,但是他从不以此为傲,对待底层的百姓也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对。”那头裹幞头,身穿青衫的中年郎君点了点头。
李员外也没问他们过来做什么,笑着推荐道:“那二位来得可真是巧了,咱们茶馆今日正式售卖楮亭红茶,一壶茶五十文,可以添热水,添一次一文。”
这位郎君眉毛一挑,有些意外:“是茶的名字叫楮亭红,还是说,这茶是红茶?”
“名字叫楮亭红,也是红茶。茶汤红艳,是新出的茶种!”
“那便来一壶。”这郎君十分好爽地道。
李员外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心疼钱这么贵,当即确定这人家底肯定很好,于是赶紧让人去泡茶。
那郎君身边的端庄妇人蹙眉道:“这茶太贵了,且我们二人能喝多少呢!”
那郎君笑道:“娘子,我还未喝过红茶呢!我想试试看,那红茶的滋味如何!”
妇人有些无奈,但是到底没有阻止他。
热茶很快便送上来,壶嘴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那郎君掀开壶盖,那热腾腾的热气便冲他的脸去了。而随着热气的扑面而来,一股馥郁的茶香便四处溢开来,邻座的百姓都闻到了。
“这茶——”那郎君一怔,旋即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好香啊!”
他将壶盖放回去,又倒了两碗出来。本来受到香气影响的邻座也好奇地把目光挪向了他们那边,只见一注清澈红亮的茶汤从壶嘴出,注到了碗里,还有一根茶梗与碎掉舒展开来的茶叶。
“还真是红茶!”那郎君笑着呼道。
“嗯?”妇人看着他,“莫非又是二郎见过的?”
李员外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因为他有信心,这对客人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接受红茶,并愿意为之花钱的!
听见妇人的话,李员外心里一提,寻思难不成这不是新茶?别的地方已经有了?
很快,那郎君便答道:“没有,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见。”
妇人没有追问,夫妻二人等茶汤稍微没那么热了,才抿了一口。这有了第一口,自然就有第二口,等碗快要见底了,妇人才诧异道:“这茶汤滋味还真的不错,回甘明显不说,喝完后,好像一身的疲惫都没了。”
有人在边上议论,兴许是见不得别人夸这茶,便冷嘲热讽地问李员外:“这莫不是你们茶馆请来的托儿?”
李员外顿时不悦道:“这位官人未免太小看李某了,李某做买卖,何须找托儿?”
李员外的人品,常客都是知道的,便附和他。
本以为那人只是嘴上逞能,没想到他不依不挠地道:“这可难说,都说李员外因为更乐意找周家买茶,而得罪了不少茶商,以至于别的名茶越来越少,周家的茶叶却越来越多。或许这是你们与周家联合搞的呢!五十文一壶茶,谁愿意买?!”
李员外看出来了,这是故意来挑事的。红茶开卖的第一天便遇到挑事的,可想而知,这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专门安排来砸场子,也想摸黑红茶之名的。
他冷笑:“你污蔑李某人可以,但是扯上无辜的客人与周家,你意欲何为?”
质问完,他赶紧向那对夫妻道歉。
那郎君摆了摆手,道:“看来掌柜是开罪了人了,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也无意介入。至于被污蔑为托儿,对我并无影响,若掌柜需要我们作证,我们倒是能开诚布公地说,我们来此之前,可不知道有红茶。”
妇人却问:“周家,是不是卖楮亭古良茶的周家?”
李员外一愣,道:“正是,二位也知道古良茶?”
那挑事的人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叫嚣道:“露出马脚了吧!若不是托儿,初来乍到的临川人又怎知道古良茶呢?!”
有人一听,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李员外正要辩解,那妇人微笑道:“我们夫妻二人虽是初来乍到,但是临川却也是有古良茶卖的。而且我们夫妻二人来信州除了办些公事,也想带些古良茶回去孝敬老人。这如何能作为我们是托儿的证据?你们空口白牙地污蔑人,我夫君大度不与你们计较,可不代表我也会纵容你们继续放肆!”
虽是微笑,可也不怒自威,无形中给人一种威压。
李员外因她的态度和气度,越发觉得他们的身份不简单,而有了他们的作证,他的底气也充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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