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茂点头如捣蒜,虽然他近来习武强身,可他那猫拳秀腿的拳脚功夫在此时只会丢人现眼外加碍事儿拖后腿。
陶澈直接从马背上跳跃到陶澄身边去,为他挡下一柄长枪戳刺,“哥!”
陶澄置若罔闻,来者十人,已经被他撂到了四人,有一人妄想逃脱去通报,被陶澄踹倒膝弯趴到地上,又被掐住后脑狠掼,连着吃了三四口满嘴草泥,瘫着动不了了。
一念之间,陶澈收了手跳到一旁,满眼沉痛的看着他哥闷声发泄,那几个小兵战不过盛怒之下的陶澄,却又无逃脱之法,只剩下两个人了,他们战战兢兢的以长矛和长剑护身,扯着嗓子尖声大叫,试图引来后援。
陶澄毫无畏惧,长矛迎面击来时他微微躲过,伸手绕过枪身一把折断,锋利的断口在下一瞬就刺进那人肩头,持剑的士兵大喊着冲过来,被陶澄跃身一脚踢踹在脑袋上,哼都没哼晕死过去。
在逐渐逼近的庞杂脚步声中,陶澈见他哥拾起那把剑,半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大步走向李三。
李长茂仿若见了鬼,他看看遍地呻吟的士兵,又看看浴血的陶澄,他游移不定道,“这不是...不是给我算命的先生啊。”
陶澈跟在后面,闻言沉声道,“他乔装的。”
李三再次看向轻陌,原来那张丑陋的人面皮下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以往他逛青楼最疼惜面相标致的可人,最看不得美人被糟蹋,他登时骂了句狠话,又见陶澄将晕厥的轻陌抱起,赶忙要伸手帮忙,却被一巴掌重重挥开。
李三疼的半条胳膊都麻了,表情扭曲,他慌忙的站起身后退,“我不碰他,我不碰,我帮你收拾摊子。”
陶澄这才收回凶恶的眼神,将轻陌揽在怀里,身子紧紧相贴,露出被束缚在背后的双手。
顿时有好几声嘶气和惊喘,营妓抱紧了自己的手,似乎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活生生疼在自己的手上,皮肉翻开,被河水泡的早没了血色,只有惨白浮肿的无数道割口,丝丝缕缕的血丝从骨肉深处蔓延出来,有一枚尖利的木刺深嵌在左手的中指缝里,几乎贯穿了整个指甲,深深刺穿一截手骨。
李三偏过头不忍再看,抬手拍了拍陶澈的肩膀,心下一颤,觉得自己手也疼的要命,陶澈憋住一口气,看陶澄呆怔了好几瞬才用剑刃割断麻绳。
遍地负伤呻吟的士兵等到后援,互相搀扶着蹒跚回营。全副武装的军队将几人迅速包围,长矛弓箭直指不误。
陶澄仿若不知,将轻陌的双臂摆放到身前,又脱下外衫把他裹住,打横抱起。
陶澈推推李长茂,在警惕的众人里寻了半圈,如释重负般寻到了林威,他将陶澄护在身后,对沉着脸的林威道,“别急!且听我讲!”
林威丝毫不给李长茂脸面,但在场的三人他都认得,一个叫他妹妹喜欢的昏天暗地的草包男人,两个陶府公子,他眯了眯眼,听李长茂匆匆解释。
“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把陶大公子的...的...把陶大公子的人绑了扔到你们军营里来,我们这是来寻人的,不是闹事儿!”
陶澈心里堵得慌,一句话不想说,只站在陶澄身前,绷紧了身体,准备林威若是一言不合进攻的话,第一个冲出去干翻这帮人。
林威沉声道,“只听说他是青楼来的,营里未有一人听闻他是陶公子的人。既然不知,便只当他是个营妓,营妓不服管教,自然要有惩戒。若是知晓他身份,我们定不会如此鲁莽。”
李三欲言,林威又道,“你们不得理,且又打伤了我十个兄弟,如何算?”
李三回头看看陶澈,见他也如陶澄一般黑沉着脸,心里求天求地的救命,不想陶澄在此时开口,他盯着林威,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就像喉咙里堵满了血沫,“给我寻一个军医为他疗伤。军饷、马匹、营帐,你要如何算,就如何算。”
军医是个不太老的老头,和陶老爷差不离年纪,一直到晌午饭过去才将轻陌一身大大小小几乎数不尽的伤口清理完全,涂上药粉,缠好纱布包扎,只有在拔出那一枚木刺时轻陌有微弱挣扎的反应,随即又陷入沉沉昏迷中。
军医叮嘱,“得好好养着,以往生过大病就没用心医治,落的体虚体寒,眼下这一遭得多受点儿罪,良药苦口,要喝上一年半载。”
陶澄沉默着没作声,一瞬不瞬的看着轻陌,从脸蛋到脚尖,处处都缠着白纱布,一身周遭没一处好皮肉。他还穿着沾血的衣衫,脸庞也挂着凝固的血迹,军医拍拍他肩膀,“你也受伤了吧,让我看看。”
陶澄这才摇摇头,哑声道谢,“眼下还要如何?只等他醒来就行了么?”
“容他先睡到傍晚,若是还未醒,就把他唤醒,须得吃些粥米才行。”军医收拾好东西,“我去煎药。”
“劳烦您了。”陶澄并未起身相送,由陶澈送到帐口,李三捧着碗水送到陶澄手边,“喝两口,你听听你的声儿。”
陶澄接过,含住一口后将碗递还给李三,他坐到床头去半拥起轻陌,唇对着唇小心的渡过去一些,一口水耐心而缓慢的用了好些功夫才喂完。
李三和陶澈互相看看,有些尴尬,更多是难受,李三问,“你们知道是谁干的这缺德事儿么?不就是断袖么,怎么非得要棒打鸳鸯呢?”
营帐里尽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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