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人声音轻轻地,传到他耳朵里:“你真奇怪,不上来陪我,也不走,不让人亲近,也不彻底拒绝我,你想干嘛?就是坐坐而已,又不会怎么样你。”
张清野说不出话了,他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可若是出口解释,好像也没什么解释的力度,又站了很久,久到腿脚都麻了,又出声:“许相臣,我走了。”
“去哪?”
“参加游戏。”
最近几天,也是张燃扫墓的日子。
“你真是勤勤恳恳。这游戏就有那么好玩吗?”许相臣仰着,酒瓶子撞得叮当响:“你到底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这么拼命。”
张清野说不出话,与人相处中又万般技巧,在这里好像都使不出来了,又站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走了。”
许相臣沉下声音,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凝重:“又去找赵程吗?”
张清野没回答。
在他回到许相臣身边的第二天,陆丰理已经来找过他的麻烦了,这人不止一次对张清野说过自己不配留在许相臣身边,张清野也很清楚陆丰理的手段,赵程是张清野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靠山,赵家家大业大,用来威胁陆丰理简直再合适不过,而赵家小儿子一事无成,没人看得起他,围在身边的都是为了利益而来,张清野也不过是稍微给了他一点甜头,这人很快就缠上他了,要死要活的跟着张清野。
许相臣自然是不喜欢的。
可两人都算是别无他法。张清野不想离开许相臣,就只能依靠赵程,许相臣讨厌赵程,却也赶不走他。
与其说是利用,在赵程那一次对许相臣动手之前,张清野一直算是对赵程不错的,也不像后来在游戏中完全不管他,任他死活的状态,每次遇到了危险,赵程身边最靠得住的人也就是张清野了,两人的关系在张清野眼里更像是各取所需,也算是合作,这一点张清野倒是一直没有隐瞒赵程的。
只不过后来的事情越发的超出他的想象,许相臣拿到金玉印是他没想到的,会被人抓回去关进城堡里,也是他没想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怪异的脾气,张清野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才发现金玉印对许相臣的影响。
“跟我回去吧,在我们的新家。”许相臣说那是他们的新家,可大门又永远关的紧紧的,一场囚/禁,好像有一方是被迫,可张清野其实也并不讨厌和许相臣在一起,如果一定要逃走,他不是跑不掉,说白了还是不想离开罢了。
许相臣不懂,陆丰理却是比谁都明白。
被关进城堡里的第一年,也是许相臣情绪不稳定的开端,头疼焦虑,敏感喜怒无常,就连陆丰理也开始受不了他的脾气了,张清野在后院种了栀子花,两人住在二楼,窗外就是花树,香味一整天都不会散,每到雨夜,两人便一起坐在窗口,张清野将哭累了的许相臣头枕在自己腿上,梳理他的头发。
“我是不是很讨厌?他们看着我好像都恨不得跑得远远的。”从下往上看张清野的脸,下巴的弧度也很好看,从头到尾只有张清野一直陪着他,许相臣都快忘记他是被迫和自己住在一起了,甚至有时候也会错觉自己被深深信任:“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就连陆丰理也说,我有点太过分了。”
“你只是想复活你父母而已,他们什么都不懂。”
不要再去理会他们了,有我一个人就好了,我理解你爱护你,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
“也不是这么说。”许相臣翻了个身,把头埋进张清野身边:“陆丰理对我很不错,他们只是不能理解。”
“他不理解我为什么想在埋骨之城立法,也不理解金玉印和权利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理解。”同样失去了双亲,没有人比张清野更能理解许相臣,想要立法,因为不想有更多悲剧,金玉印是权利,也是他一切梦想实现的仰仗,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想要复活双亲,想要改变因果,明明都在眼前了,许相臣从怀里抬头看着头顶的人,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歪着脑袋:
“你没有骗我吧,说实话,如果我不关着你,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从这个角度看着许相臣十分精致,亲密的距离,张清野心跳得很快,微微弯下身子,嘴唇落在许相臣的额头上,亲吻中是说不出的虔诚:“我会。”
许相臣便开心了,从床上爬起来,挪到张清野对面:“我和你说一件好事,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
“你猜猜嘛。”
张清野穿上拖鞋,去床下给许相臣洗了条毛巾敷眼睛:“种的菠菜丰收了?”
张清野种栀子花时,许相臣闲着无聊也买了不少种子,菠菜土豆地瓜西红柿没有一样成功长出来的,土豆也不发芽,直接往地里一埋,菠菜连土都没埋,种子都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所过之地连一根狗尾巴草都没有,这件事也让他低落了好几天。
“别提那点破草了,一个都钻不出来。你再猜猜?”
“又买到好用的锅了?”
他俩自然谁都不会做饭,许相臣就是买着玩,下意识觉得每一个家里都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厨房。
当然他也并不是真想让张清野猜,只是对方一次一次耐心想象的样子,让没来由地感觉心情舒畅,好像自己不说出答案,他就会一直等待下去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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