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不出了？你不会是想说，你这么走在路上就遇见了他，然后对方就给你开了一副方子，还不愿告诉你名字吧？”
    “我……我……”卓当歌憋得两边脸颊都鼓鼓的。
    她要怎么解释，事情就跟娘亲想的差不多。
    楼之薇见她畏畏缩缩，叹了口气。
    “当歌，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急不得。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担心外公我能理解，但是我也担心你。答应我，以后不要不辞而别了，好吗？”
    她心疼的摸了摸她粉嫩嫩的脸颊。
    这几天，她真是急得快疯了。
    卓当歌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所以哪怕是被打了一巴掌，她也只是扑到她怀里撒娇，而不是任性的掉头就走。
    只是那药方……
    脑中闪过那双半睁半敛的桃花眼，还有那如银河般铺洒的白发。
    她心下一跳，忽然将几副药和方子都递了上去。
    “那不如让太医们先看看，万一……万一有用呢……”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更是细弱蚊蚋。
    见她这么坚持，楼之薇柳眉挑了挑，终于还是接过了去。
    她自然不相信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大夫，只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药方能将她女儿洗脑成这样。
    只是那张宣纸打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上面没有只言片语，仅有每一味药的用量，干净简洁。
    可那字迹，却是她曾经看过无数遍的。
    那本留给她的鬼谷医书里，写满着叮嘱与细致，无微不至。
    还记得他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封书信：按时吃药！
    “这……你哪儿来的？”
    卓当歌缩了缩脖子，如实道：“我去赤霄山庄拿了九转还魂丹，结果被他们追杀，后来在路上遇到了这个人，是他救了我。”
    第479章 番外 天若有情天亦老（5）
    “那他还说了什么？”
    她态度转变得有些突然，卓当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了许久，才挠着下巴道：“他说……这药虽然很苦，但是能治病的，让外公不要偷偷倒掉。”
    楼震关豪气干云的挑了挑眉毛，藐视道：“嘁，这种不知道来源的药，薇薇才不会给我！。”
    这话说完，就见楼之薇将下人叫了过来，“让人把这药煎了，每日两帖，督促我爹吃药。”
    “是。”
    “啥？！不是……薇薇，你不是说这药……”
    “良药苦口，爹你一定要乖乖吃，要是实在觉得难喝，回头我再让人买些蜜饯来。”
    楼震关：……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还说来路不明的药不要乱吃呢，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薇薇，我觉得这方子还是先拿给太医们看看……”
    “爹。”她淡淡的打断了他，表情很严肃，“你应该正视自己的病，不能一拖再拖，这样永远也好不了。正好当歌先去抓了两副，我这就让下人去煎，守着你喝。”
    “可是薇薇……”
    他还想垂死挣扎，可是楼之薇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下人拿了药方，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一切安排好妥当之后，楼之薇才离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她没有更多的苛责自己，卓当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告奋勇的留下来照顾病患。
    实则就是监督他吃药。
    楼震关很郁闷，却又无法反抗。
    作为一个名震四方的大英雄，被管得这样紧确实不怎么光彩，可某人就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反而很乐在其中。
    “看我家当歌多关心我，嘿嘿嘿。”
    至于那所谓的药，他当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当第一口药喝进去的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咳！当歌快躲开，这药有毒！”楼震关大喝一声，立即就要把药碗砸了。
    卓当歌连忙按住，“哎呀外公！人家说了这药有些苦的，你勇敢一点，一口气喝了吧。”
    “不行，开这方子的人肯定跟我有仇，他这是想害死我啊！当歌，你千万不能上了对方的当！”
    卓当歌：……
    老不正经成这样的，除了他恐怕也没谁了。
    “外公！乖乖喝药！”
    “不喝！开这方子的人居心叵测！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拆了他的骨头！”
    “……”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窗台传了过来：“哎呀，笨当歌！这个时候你就该去请杜大人啊，只有他才管得住楼爷爷！”
    两人一顿。
    转头，窗台上正趴了个小不点，粉雕玉琢，却又透着古灵精怪。
    这是江家的小儿子，今年六岁，在家里排行第三，平日里最喜欢跟卓当歌两个鬼混。
    别看他年纪不大，歪点子倒是不少，每次惹祸都必有他的参与。
    是以楼之薇每每都会感叹，江客云和白虹那么老实的性子，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调皮鬼。
    见他来了，卓当歌只是挑了挑眉，道：“狗子，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外公喝药。”
    “卓、当、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这个名字！我叫江亭枫！江亭枫！”小不点气得跳脚。
    说到名字，可谓是他永恒的痛。
    也不知道他娘亲从哪里听来的歪理，说什么名字取贱一点好养活，可是……这也取得太贱了吧！
    而且……爹居然还由着她！
    他的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名字上了！
    江亭枫欲哭无泪。
    “得了吧，都叫了这么多年了，以前也没见你说什么，更何况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卓当歌向他招了招手，“来，狗子，快过来。”
    江亭枫气得脸都红了，正想着要掉头离开，忽然想起刚刚从下人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机灵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笑嘻嘻的直接从窗台爬了进来。
    “嘿嘿嘿，当歌当歌，我听说你娘揍你了？”他幸灾乐祸的靠近。
    卓当歌脸色一晒，道：“什么叫‘揍’？注意你的用词！我娘那是爱的抚摸！”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的脸。
    嘶！
    别说，还真挺痛的。
    江亭枫只是在旁边傻乐。
    正好楼震关趁着两人拌嘴，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倒掉。
    他眼睛一瞥，忽然道：“当歌当歌，楼爷爷要把药倒了！”
    卓当歌迅速反应过来，柳眉倒竖。
    没有办法，楼震关只有乖乖的把药都倒进了肚子里。
    须臾便觉得苦得发晕，陪两人说了两句就闭眼睡了。
    江亭枫觉得无聊，便提议去云雀楼吃点好吃的，卓当歌自然不会拒绝。
    略微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才带着小不点颠颠的往云雀楼去了。
    “当歌当歌，我听下人说你在外面遇到了个神医，还带回来了治楼爷爷的药，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小不点扯了扯她的袖子，一脸的好奇。
    提到那人，卓当歌脸上也扬起些得意，“狗子我告诉你，那人绝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
    “为什么呀？”
    “因为他连见都没有见过外公就能开出方子来。”
    “……可是我爹说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他看都没看过病人，又怎么称得上是看病呢？”疑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卓当歌噎了噎。
    “可是我娘都同意用了！能过我娘那一关，就肯定没有问题！”她对楼之薇的崇拜几乎是毫无缘由的。
    于是小不点也就只能一脸无语的点点头，“好吧，你开心就……”
    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听见“哐啷”一声。
    好似有什么东西撞上了马车。
    两人都是猛地一晃。
    卓当歌迅速撑住，没有什么大碍。
    可江亭枫就悲剧了。
    六岁的小孩子能会什么功夫，随着那一下剧烈的晃动，小不点像个球一样，骨碌碌的就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