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王时雨只是单纯就事论事的口气。
    “嗯。”关绎心的态度十分坦然。
    从大学到现在，她待过的圈子，基本也就只有学校同学，以及平面模特，至于演艺圈，她才刚刚入门，就是想得罪人都没什么机会。除了胡琳这种关系好的朋友，她和d大的同学关系并不是太近，不过，距离远了，也就意味着没有矛盾冲突。而平面模特的圈子，她在里面混了三年，就是为了挣钱而已，地位堪称娱乐圈食物链的最底层，对她现在羡慕嫉妒恨的应该有，真正肯花钱对付他，损人不利己这种事情，谁都不傻，肯定是没有人愿意干的。
    当然，如果真的有哪个人是大家都不怎么熟悉，单纯就是看她不顺眼所以花钱也要对付她的，这种人一般属于神经病的范畴，她再怎么在这里回忆也不可能把人揪出来。
    “喵喵喵！”大概是听到卧室这边的声音，球球已经一溜小跑的溜了过来，围着关绎心的小腿绕了一圈。
    “宝贝球球哎，我马上去给你弄吃的啊！”关绎心把手机稍稍挪开一点，尽量用手掩着手机的听筒，低头安抚要吃早饭的球球。
    只不过，因为房间里毕竟安静，王时雨依然还是隐约听到了两声猫叫声，身为谁也不知道的资深绒毛控，王时雨完全是本能的惊诧道：“你不是在d大吗？学校宿舍里现在竟然也让养猫了？”
    “……”球球已经在努力的直起身子趴关绎心的大腿了，尖利的爪子收进去，只剩下了软软的肉垫，仿佛把自己现在的主人当成了猫爬架一样。
    关绎心没办法的蹲下身来，一只手搂着自己家的猫，一边随口应付了王时雨两句，挂断电话后，手机一扔，直接架着球球的前肢把越来越重的它抱了出去，“吃饭吃饭！你吃肉我吃草，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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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星程娱乐的办公大楼前，助理打开车门后，穿着ol套裙的赵君然姿态优雅的下车。
    平时赵君然一般都是下午来公司里转一圈，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处理，没有的话就直接回去。不过现在凌宸好不容易回国了，她肯定要分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自己儿子身上。
    “赵总，”才一进办公室，amanda还在吩咐秘书去泡一杯红茶来，公司的营销总监就找了过来。
    “嗯，怎么了老刘？”赵君然从文件夹里抬起头来。
    营销总监老刘手里还拿着几张打印出来的a4纸，直接递给赵君然了。
    营销总监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说，直接就道：“凌少刚刚回国吗？昨天夜里有人在网上频繁发帖，目的应该是黑一个最近刚刚走红的新人，不过，那些帖子里把凌少也给牵连进去了。”
    站的立场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
    关绎心和她的经纪人王时雨，看待这次的事情，第一反应自然是谁要黑关绎心，至于凌宸，那只是一个黑她的道具而已。
    不过，在星程娱乐这边，自己的儿子/少东家突然被人在网上挂了这么多，赵君然要考虑的，就是究竟有人把自己儿子当枪去对付那个新人，还是那个新人故意拉凌宸下水炮制新闻炒作自己了。
    “我看看。”赵君然翻看那几张a4纸的时候，amanda已经帮她把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并且打开了几个网上比较知名的娱乐论坛和微博。都不用找准关键词搜索，那几个娱乐论坛的首页屠版之势虽然下去了，不过依然飘着好几个帖子，至于人流量比较大的微博，右边也正挂着一条不上不下的热搜。
    营销总监还在解释道：“那个新人是演《醉卧江山》女三永昭公主的关绎心，听说是d大大四的学生，只不过不是表演班的，但也勉强算是科班出身。”
    其实各个娱乐公司恨不得从每年艺考的时候就在各大院校盯人，如果有什么出色的苗子越早签下来越好，像是关绎心这种，其实也就差在了专业上，她要是表演系的人，也不会蹉跎到大四演了一个意外爆红的剧之后才突然被娱乐公司看上。
    听到自己儿子凌宸被人挂在了网上，原本还只是有些微微拧眉，可是，听营销总监提起这次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竟然是关绎心后，赵君然的心里就突然“咯噔”了一下，带着几分惊愕的低声道：“竟然是她！”
    就连一向四平八稳面无表情的amanda，正巧看到了新闻里关绎心的照片，顿时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跟在赵君然身边做助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自然也知晓，两年前，凌宸之所以会放弃摄影突然出国，其实也和他那个小女朋友有点关系。
    当时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凌总亲自处理的，amanda跟在赵君然身边，大概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具体的情形，就不太了解了。只不过，牵扯到了货真价实的“前女友”，这件事显然就和娱乐圈里单纯的炒作有点不一样的味道了。
    营销总监也是浸润娱乐圈多年的老油条了，看到赵君然的反应，还有amanda稍稍认真起来的神色，立刻就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和自己一开始猜测的有点不一样，只不过，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就算他眼睛再毒辣，这会儿也看不出什么缘由来。
    见赵君然微微拧眉，营销总监略有些试探的开口问道：“我跟人说一声，现在就想办法把这些消息都撤下来？”
    amanda立即看向赵君然，赵君然依然精致雍容的面上却露出了几分迟疑的神色，旋即，她拿过自己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公。
    顿时无言以对的营销总监老刘和助理amanda：“……”
    赵君然的电话打得很快，也不知道凌总说了些什么，amanda和营销总监就见她连着“嗯”了几声，挂断之后，直接就轻描淡写的笑道：“联系微博和论坛管理那边，撤消息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毕竟是没事找事的炒作，也不用和凌宸说了。”
    营销总监见状，当即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倒是赵君然，因为自己儿子被挂这些事占据了心神，把面前的文件先一推，忍不住就趁着网上的消息还没撤下去的时候，开始飞快的浏览amanda刚刚帮她找出来的那些页面了。
    “说我们家凌宸是金主在包养别人？天哪，竟然还有人列了星程娱乐旗下哪些艺人是被他包养过的表格？”
    赵君然手下虽然有星程娱乐这家娱乐公司，但是她平时真的不怎么关注那些艺人有哪些炒作通稿，或者被编排的各种消息，这次，还是看自己儿子被挂，除了水军的狂轰滥炸外，偶尔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乱、脑洞尤其大的楼主和博主在那里秀段子玩，赵君然看得目瞪口呆，简直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要说凌宸和关绎心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了，就算赵君然是凌宸的亲妈，她心里其实都有点不确定。毕竟，当初凌宸和关绎心之间的冲突来得太过突然，结束得也太快，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因为一次剧烈的冲突而分手，随后便是两年的彼此间音信全无。关绎心和凌宸他们两个都这么决然，看得赵君然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意思。
    他们俩曾经的决绝，恐怕从耿耿于怀到念念不忘，都只是转瞬之间。
    而且，凌宸这小子和他亲爹一样，心思藏得有点深，有时候，他们父子俩装作若无其事了，赵君然一不注意可能就忽略过去了。
    刚刚问凌宸他爸爸意见的时候，凌总根本未加考虑，就让赵君然把所有的消息先撤掉再说。
    这件事发生了，除非是那个关绎心有意设计凌宸炒作，结果是凌宸对关绎心彻底的厌弃。否则的话，如果是别人针对关绎心拉了凌宸当枪的话，他们两个之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闹出事来，一个不小心恐怕就得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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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程娱乐毕竟是娱乐圈内大户，各方人脉面子都有，尤其关绎心不过是刚刚走红，蹭的热度还是《醉卧江山》剧组的，关于她的所谓消息黑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营销号收钱黑得痛快，现在收钱删得同样痛快。
    等到下午的时候，除了偶尔还有小猫三两只的吃瓜路人凑个热闹，那些水军撤了之后，微博论坛立刻就消停下来了。营销总监也没要求全都清理干净，就做成了炒了一天当事人不关注于是热度自然下降的模样，就这么让事件冷却了，否则反而惹眼。
    与此同时，王时雨的第三个电话也打过来了，他的声音十分干脆，“网上的消息大部分都撤掉了，我问过业内的朋友，是星程娱乐那边打的招呼。”
    “嗯？”关绎心愣了一下，“哦……”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星程娱乐，就是凌宸家里的公司，只是，不知道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他父母直接做的。不过这样也好，免费帮了自己一把不说，她也根本不想和他的名字再绑在一起。
    “还有，”王时雨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锐利，不屑的嘲讽道：“我已经查到了，那个肯花钱黑你的sb，就是《醉卧江山》剧组的女二！”
    第5章
    这个消息多少有点令人惊讶。
    《醉卧江山》剧组的女二是杨文彤，也算是科班出身，不过却并非出自d大，而是一直和d大针锋相对互别矛头的某校，她之前在几个剧里演过路人龙套，属于那种观众看见了也没几个人认识的演艺圈路人。
    杨文彤的角色设定是有点病娇的伪白莲花，本人形象则是颇为清纯无辜，和关绎心这种五官精致绮丽的，根本就是两种风格，能够吸引的粉丝观众自然也不会有很大冲突。
    在关绎心和那个女二两个人的风格定位明显不一样的情况下，这个时候突然闹剧组内讧，花钱黑人，这是脑袋有坑呢还是有坑呢？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关绎心无声的冷笑了一声，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挠了挠自己腿上十几斤的布偶猫的脖颈，感受到球球柔软的下巴蹭她的触动，唇角一弯，却是波澜不惊的赞同着附和了一句，轻描淡写道：“你说得没错，的确挺傻的。”
    因为临近毕业答辩的时间，她还在做最后的毕业论文修改，剧组拍摄杀青之后，除了配合剧组活动之外，基本上就没太关注这些网上的消息。
    不过，她对这种脑子有坑的不会同情，只会恩怨分明。
    “可惜星程娱乐那边的动作太快了，毕竟被牵扯的是人家的少东家。”
    王时雨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些轻微的遗憾，让他操作，肯定不会走黑红路线，不过，那个女二黑人的水平太次，这种情况下，最适合让对方先把话题炒热之后再反咬一口洗白了，炒作完之后还能博点同情分，只可惜，这里面还夹了一个虽然不是圈内人士但是又肯定有人保驾护航的凌宸，事情变成这样，他倒是也有心理准备。
    知道凌宸这件事也算过去了，王时雨话锋一转，“我这里有三个看着还行的本子，等下发到你邮箱，看过之后给我回复。”
    “好，”关绎心笑盈盈的轻声说道，“我等下就去看剧本，王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三个剧本，有现代有古代，继续演古装剧，形象容易固定，我建议你在两个现代剧里面选一个。那个大妈剧里面是女三，虽然全是些让人吐槽的家庭伦理，但是这种大妈剧基本盘高，不容易扑街。另一个是青春偶像剧，剧组水平比大妈剧差一点，卖颜值卖狗血，但是胜在是女二，人物也比较符合你的形象。两者定位不同，大妈剧里面的角色多是青衣，公司这边考虑着，你还是走花旦的路线比较好。”
    “喵~”球球突然娇声娇气的冲着手机的方向叫了一嗓子。
    王时雨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了一下，把正事说完之后，赶在关绎心挂电话之前，颇感兴趣的开口道：“你那个猫长得怎么样，发张照片让我瞧瞧？”
    关绎心低头看了球球一样，还戳了戳人家的下巴，球球也抬头，用那张美颜盛世的无辜喵脸瞅着她，“喵？”
    “还挺漂亮的。”这话她觉得自己说的挺谦虚。
    说完，关绎心手机的方向一转，轻轻的“咔擦”一声，直接拍了一张布偶猫的大头照，微信发给了王时雨。
    几乎是瞬间，王时雨便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过来，“你居然养布偶！？”
    作为猫狗都喜欢的绒毛控，他是不懂具体的布偶猫品相了，不过，单就这颜值，关绎心怀里这只绝对在平均线以上！
    “我家球球漂亮吧？”关绎心揉了揉球球，笑着回了一句。
    王时雨这次没立刻回，而是打开电脑，把球球的大头照用美图秀秀简单修饰了两下，直接把关绎心在《醉卧江山》剧组中扮演的永昭公主的q版衣饰都挂在了球球的脑袋上，然后发微博。
    关绎心v：还没写完论文的本宫宛如一条咸鱼，偷闲喂个猫~球球版永昭公主.jpg
    过了几分钟，才后知后觉的打开微博小号看到这条新微博的关绎心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微博底下竟然已经有了好几条的评论。
    人家是吃瓜路：天啦噜，女神居然养了这么美的一只布偶，简直萌哭了！
    路人甲：喵子好美，不过喵子下面女神的腿更美，捂脸，这腿我能舔一年prprpr……
    甲方狗带：楼上视力hhhh！永昭公主和布偶小公举全都美如画！
    带上我一个：笑哭，只有我强迫症想把那ps图的锯齿给羽化掉么，公主虽然人美，但是这个ps水平简直渣啊。好吧，其实我是想说，公主你还要养宠物吗？上过大学会吃饭会ps的那种。
    关绎心默默的操作着“绎心萌萌哒”的小号又点了一个赞，别说，王哥这灵魂画手的涂抹水平虽然渣，但是效果居然还挺不错……
    赵君然让人把那些提到凌宸的帖子热搜全都清掉之后，水军的疯狂刷屏结束，《醉卧江山》的剧粉、其他角色粉以及女三公主粉也终于渐渐回过味来。
    有人发帖道：“某家水军终于发完疯走了，感恩笔芯。”
    楼下紧跟着有人嘲讽了一句楼主，“不是我说，你这个帖子比较像是水军披上皮卷土重来。”
    “哪有人雇水军黑自己被包养的。”
    “呵呵，一个新人小透明，要是真能够搭上星程娱乐的少东家，简直是烧了高香好吗？也不洗把脸照照镜子，倒贴不要脸！”
    因为从一楼就开始火药味比较浓，这个帖子很快便掐了起来。
    从中午发现微博上竟然有人把偷拍自己和关绎心昨天站在一起的合照挂出来之后，凌宸就一直在刷着网上的消息，看着后来提及到自己的内容大部分被撤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星程娱乐那边做的。
    凌宸攥着鼠标的手有些握紧，薄唇轻抿，眼睛却忍不住的看向屏幕，明知道这些全都是炒作的套路，可是，事关关绎心，或者是说，明明昨天见面还冷眼相对，可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她的被人放在一起，他就仿佛有种不自觉的本能冲动，想要看到更多关于她和他的事情……
    明明已经两年不见了，在美国的时候，他也一直克制着，仿佛把她和过去全都忘记了一样。只是，依靠时间和距离压下的记忆，随着他回国后第一天就与她机缘巧合的遇见，那些回忆几乎是顷刻间，便如同潮水般重新在脑海中翻涌起来。
    她这是在借机炒作吧！
    想起关绎心当年的欺骗隐瞒，仿佛再怎么不择手段的事情，对于已经混娱乐圈的她都该驾轻就熟才对。
    凌宸抿着薄唇，下意识把鼠标位置挪到了网页刷新的地方，按了一下，下面果然已经有了几楼新的回复。
    “一群智障水军把皮裹紧点，女二真是剧里剧外一股黑莲花，装得再怎么清纯也是婊气十足！《醉卧江山》还没播完呢就开始黑人，硬锤接好了，黑子们小心自己的脸！”
    那个叫“笑看疯狗”的层主这么一番冷嘲热讽的话之后，紧跟着就把之前整理的水军黑人的帖子截图都发了上来，长微博的拼图造成的效果几乎等于刷屏，最下面还用了代码标红加粗：
    “黑人都不忘了捧自己，还顺便夹带私货拉踩男女主，买水军都舍不得花钱吧，伪白莲花别给脸不要脸！”
    打脸来得太快，刚刚还洗脑自己是关绎心故意拉着自己炒作的凌宸，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自己都分辨不清，究竟是有些脸疼，还是内心有种隐秘的、说不出的失落。
    “目瞪狗呆！楼上这个锤子硬……”
    “杨文彤不要脸，一个女二居然还踩女主？节目里姐姐妹妹一家亲，翻脸就不认人，简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沫沫没招惹你吧！”
    《醉卧江山》剧里的女主原名叫许默默，是个纯新人，也是凑巧，她饰演的那个穿越女一，角色名叫海沫，于是观众粉丝干脆就沫沫默默分不清楚的叫了。
    “笑看疯狗”又在下面跟楼贴了个“狗都不日你”的doge脸表情包之后，才继续回复道：“笑，好像公主招惹她了似的，人家一个正经d大科班出身的大四学生，现在还天天改论文呢，除了剧组全员的活动，连节目通告几乎都没上过，还不是某些人看公主科班出身，嫉妒得脸都不要了！
    顺便再爆个料，星程娱乐的少东家以前就是d大摄影系的。两个人师兄妹的，在学校里认识也不奇怪。
    而且，熟悉d大的应该都知道，摄影系和戏剧系在一个教学楼里，昨天那张照片的背景是楼梯口，公主和少东家就是在学校的楼梯口碰见了而已，也有人这么多戏。那个偷拍放图黑人的就是d大的学生吧，小小年纪嫉妒心这么强，好恶心！不说了，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