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姚连忙应声:“我要是联系上他,我第一时间跟您说。”
电话挂断,庄周一面松开领口和领带,一面在心里紧巴巴地追悔,今早他就不该给他那张“多求几次”的赦免令的。
咖啡厅里一锅粥。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群众被民警驱散,二楼不再接客,满地碎玻璃和死掉的鱼是这场斗殴的无辜牺牲品。
毛非还瘫软在咖啡桌下掩面痛哭,姜以勉被两个服务生牢牢按在沙发里,只怕一松手就会放野兽咬人。
民警扫视现场,问:“是打算在这儿解决,还是押回派出所啊?”
最后那声“啊”轻飘飘地上扬,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威慑。
经理看起来比谁都头疼,他等不及这两个闹事的祸害吭声,只想赶紧把这一窝子全部扫地出门。
“劳烦您押走吧,我们这还得营业,卫生也得先好好打扫打扫,在这儿解决不方便,要是他们再打起来,又把我鱼缸砸”
就像应验经理的话,脸红脖子粗的姜以勉骤然爆发力量挣脱开压制,他扑到地上去,扑到毛非身前,那双手仿佛尖利的野兽爪子一把抓到毛非的左腕上!
戒指早在殴打中沾上了鲜血。
毛非还沉浸在心痛和愤愤之中,手腕被拉扯让他一下子没能反抗成功,活生生地被姜以勉抠出了几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给我!”打红了眼的姜以勉嘶吼道,“给我!”
两个人在连声的呵斥中扭成一团,毛非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也不松开分毫。
他疲累又烦躁,想骂他“痴心妄想”也骂不出,眼泪混着血腥味的口水咽进肚子里,一张口就是忍不住的哭腔。
抢戒指?
先弄死他这条小命再试试看!
扭打只短短地进行了几十秒,服务生手忙脚乱地拽住姜以勉的卫衣帽子,把他本就充血的脸勒得愈发狰狞。
“够了!别打了!”
毛非抓住时机,连蹬带踹地把身上发疯的人踹翻到地上去,他胸口剧烈起伏,也急眼了,撑着沙发胡乱爬起来之后就想再狠狠补上几脚。
可惜,还不待他站稳,胳膊就被谁猛地抓起来,紧接着一副银色的金属手铐“啪”的一声就锁死在他青红交叠的手腕上。
民警大叔怒道:“还不给我老实点儿!”
吼罢拎起毛非的另一只手,又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铁圈冰凉,仿若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一瞬间就将他熊熊燃烧的气焰浇灭成一缕不再成气候的轻烟。
毛非被吓出了冷汗。
他愣愣地盯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彻底傻了。
仙女路派出所里,茶水清香。
经理提供了监控录像,此时正一边翻看采购账本合计损失,一边旁听民警批评教育闹事者。
此两名闹事者已经消停,手铐有神奇效力,铐上的那一刻就把野兽变成木头人。
姜以勉鼻青脸肿地垂着脑袋,毛非比起他形容更要狼狈一些,被泼的咖啡不仅弄脏了他的浅蓝色条纹衫,还把他头发也糟成了麻雀窝。
民警喝一口茶,说:“你们俩互相道个歉。”
没人吭声。
民警“嘿”地笑道:“是还不服气啊,还是拉不下面子啊?那会儿也是,要送你们去医院,死活不去,让你们叫朋友或家属来,死活不叫。”
大叔拿签字笔帽点点桌面:“是不是我让你们俩知错就改,你们也死活不听?”
毛非抬起脸,目光诚恳地望着他道:“听。”
姜以勉照搬道:“再不敢了。”
民警见多了这种嘴上乖巧的,虽说乖巧,但认错态度确实不错,他们乐意和解,他们也乐得少拘留两个。
他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两支笔和两本信纸:“一人三千字检讨。”
再问问经理:“合计完了没有?”
经理把明细一总:“鱼缸,观赏鱼,茶壶水杯,还有耽误营业的损失,共计两万两千元整。”
姜以勉自知理亏,他先动的手,他用茶壶砸碎的鱼缸,毛非全程靠拳头输出,所以这笔赔偿只落得他一个人头上。
手机被摔坏了,姜以勉申请使用VISA卡。
民警“嗯”一声,冲着桌上暂且收缴上来的两个挎包努努嘴:“用吧。”
又拿出钥匙招呼道:“过来,先给你们俩把手铐解了。”
墙上的圆挂钟没有秒针,剩下的两根指针形成了一个直角。
一点四十五了。
毛非茫然无措,听批评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走神。
在想庄周,想好多好多,想自己要挨揍了,可是落下的巴掌会变成疼惜的揉揉吧,也想自己没有后悔此次的一意孤行,狼狈归狼狈,可是好歹算出了一口恶气。
毛非小声道:“请问,我可以看看我的手机吗?”
民警大叔催他把笔和纸拿走:“看完赶紧写,别玩手机,当心再给你没收了。”
当初在咖啡厅里上二楼时,毛非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就为专心应对姜以勉,以便见招拆招。
但是现在他面对着满屏幕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再一次傻透了。
捧着发烫的手机,几乎只是眨了一下眼,屏幕就被来电界面霸占,来电人显示“占姚姐”。
毛非心跳加速,怕得都不敢接,他顶着酸楚的鼻尖滑动手指,随后嗡声道:“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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