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顾肖城把伞举在他的头上，萧也伸手抹开墓碑上的水珠，上面的女人照片才映入两人的眼帘。
    顾肖城看了过去，笑容跟记忆中的萧也母亲并没有两样，只是那个时候他亲眼看着这个笑容，现在却只能站在这里看一张静止的图像了。萧也跪在地上，情绪有刹那间的崩溃。
    顾肖城不知道，萧也心里清楚。
    他害怕告诉他母亲一切，也害怕让母亲在天之灵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所以自从母亲过世时来看过一眼，日后也没有来过几次。萧也心想着，不知道母亲会不会责怪他，会不会埋怨他不来看自己呢？
    Omega对着黑白的墓碑哽咽了，他虽然悲痛涌上了脑袋，但却哭不出声音。细微的啜泣声堵在嗓子里，淹没在了雨声中。泪水也混着雨露落下来，他双手尽是擦不干的水，直到顾肖城蹲下身来帮他拭去了，温柔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传来。
    “不要在她面前哭了。”
    顾肖城不说还好，一说仿佛打开萧也眼泪的阀门，泪水滚滚朝外流着。他张着嘴发出了一声悲鸣，惹得一旁的人几道目光。顾肖城的手拍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安抚着萧也的情绪，萧也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哭肿了，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在母亲前面发泄出来。
    ——对不起。没有好好完成您的愿望。
    ——我知道您想让我过得好，别让我折腾我自己。我知道您当初说的话是为了让我放下顾肖城。我那么不听话，我这么固执的跟他纠缠了这么多年……我经常会想，如果当初我听您的话，会不会今天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会不会我就过的比现在潇洒快活，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带着活泼可爱的小孙子小孙女来看您了……
    可是我不后悔。妈，我真的不后悔，我到今天我也没后悔过。我相信顾肖城他值得我这么做。事实也是这样。
    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们领证了。就在前几天。顾肖城说想要看看您。然后我就带他来了，您千万不要生气，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
    本来有好多话想对您说……怎么到这个时候就想不出来了呢。
    妈。
    我想你了。
    ……
    萧也郑重地把手上这束花放在墓碑前，alpha撑着伞用一只手挡着风，微弱的火苗在风雨中摇曳，好不容易才点燃那炷香，带着纸币烧起一串烈焱，那一点点火星在泥土里很快又熄灭了，只剩下一些烧尽了的残骸和黑沫在地上与泥土融为一体。然后再也看不见。
    顾肖城阖上了双眸，轻轻在心底念下承诺。
    “以后我会替您照顾好他的。不用担心。”
    直到回到了车舱里头萧也还没有从刚刚那个悲伤劲儿缓过神来，顾肖城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盖住了萧也哭红了的眼睛，“哭累了，休息会儿吧。”
    “……哥。”萧也的眼睫在他的手心轻颤，带着他心发痒，Omega抬手拉下他的手腕，一双红彤彤的眼眸看了过去。
    “亲我。”萧也说道。
    “不哭了？”顾肖城笑了一声，捧着他的脸，拇指在萧也的唇瓣来回摩挲着。他的拇指碰到了舌尖，湿润的触感一瞬间又消失了。
    萧也仰着头碰顾肖城的唇，顾肖城低头吮他的唇瓣，咬得人晶莹透亮泛着绯光，“……改天你给我生个孩子。”他一笑，嘴角都带着痞气，风流轻佻的模样，伸手揉搓着萧也的脸颊，“长得要像你，一笑勾人魂。”
    以前的新年顾肖城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对他来说，新年只不过是日历表换了一个挂在墙上，手机上的日期又往前进了一位。他的童年一直到今天为止，过年就像是冷冰冰的仪式，每天用讨好的笑容盼着他结束。
    可今年的感觉却不太一样。顾肖城没有一次这么渴望时间能够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那个齿轮在他心中就跟被润滑油涂抹过后一般，快速的往前奔跑，不给他留下追赶的余地。顾肖城只能无力地望着时间拨动他的时针。
    对于萧也来说，这个新年过的也意义非凡。先不提顾肖城陪着的事情，过去的几年里头他的新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跨，要不就是和林耀两个人守在偌大的房间里看着春晚直到响起难忘今宵的旋律。他久违地感觉到对来年的期待，也期盼着两个人的第二年、第三年，岁岁年年。
    林耀在初六的时候向他问好，也没有过问今年的去留，他想了好半天才把两人领证的事情告诉了林耀。林耀是萧也认识的人里面中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了。他们这个证领的悄无声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身边没有几个人知晓这件事情。
    萧也当然知道这中情况，明星在有了过度的曝光和关注度后，隐私也变得透明起来。
    林耀，“恭喜了。什么时候打算办婚礼啊？”
    “……我们还没公开呢林耀哥。”
    “这有什么，那天开心了就公开，就你现在的咖位有谁敢动你。”
    “哦对了，你新专畅联热销榜第一了，入选了今年的金曲奖。因为会在4月，记得到时候准备一下。”林耀说完后又沉默了，很快他又开口，“顾肖城在你身边吗？”
    “拍完这部戏就公开吧。免得夜长梦多。”
    顾肖城闷哼一声，算是对林耀的回答。林耀的那头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杂音传到顾肖城的耳朵里，还有一些不属于他自己的人声，那声音有些熟悉，但又因为距离太远顾肖城不太敢确认。Alpha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什么似的反问道，“你那边有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