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玉镯,是他娘亲要他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里面承载着的不光是亲人的祝福,还有他满心的欢喜。
他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将这枚看着不起眼的镯子送给沈章的,就像把自己送给沈章一样,因着喜欢,变得卑微,隐忍还将就。
他把沈章装在心里,捂着,舍不得给别人;沈章却将他捧在手里,不要了,就丢了;要,就再捡回来。
柳季看着碎成几节的玉镯,他想,要是心能碎的话,估计也跟这差不多了。
玉镯碎了,柳季没捡回来,他要跟明玉走。
沈章不准,他说要是柳季敢走出丞相府一步,他便将相府里的人一个个在他面前杀了。
脸上的笑容沾染着嗜血般的恐怖,叫人不寒而栗。
相府一众闲杂人等跪在柳季面前求他救命。
柳季心软,沈章的目的达到了。他痴迷地抚摸着柳季溢满泪痕的脸,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像是在说什么情话。
你乖一点,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蛇蝎美人。
柳季很乖,沈章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哭不闹,也不笑,偶尔沈章忙的时候,他能一个人在窗边从早上一动不动坐到傍晚。倒不像是人,像一个木头。
沈章一开始只以为他在闹别扭。就换着心思哄人。有一回想到他还没给柳季做过饭,便想着做些柳季喜欢的菜。
他已经差不多六年没有动过这些东西了。这回弄,没弄好,油绽在了身上,将他的手烫出了一个很大的泡。
他也只是草草地处理了下。
菜一上桌,柳季就会乖乖地坐在桌边等沈章。
等他吃了几口,沈章挡住了他欲要夹菜的筷子,问,好不好吃。
回答的毫不犹豫,却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活力。
沈章微眯着眼,嘴角渐渐消失的效益暗示着他此刻的不悦。可柳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推开了沈章的手,继续夹菜。
“好吃……”沈章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谁,“既然好吃,你怎么就不笑一个?”
柳季猛然抬起了头,眼里的茫然无措在沈章面前暴露无遗,像极了初见那副单纯无辜的模样。沈章看到了他嘴角粘的饭粒,暗自失笑,他伸手想要给他摘下来。
可是柳季躲开了,戒备与畏惧在那一刻占据着他神色的每一处。
他怕沈章。
沈章做了这么多,柳季还是怕他。
手便转了方向,捏着柳季的下巴,沈章狠狠地盯着那双眼,笑得美艳,却是怒气到了极点的冰凉,“我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了,矫情也该有个度。”
第125章 沈章vs柳季
柳季听沈章的话,咧着嘴笑,眼底惊惧,眸眶挂着泪,一滴滴地砸在沈章手背上。
眼泪落在受伤的地方是滚烫的,心里像是被火灼一般,疼得沈章怒不可遏,扬手便扇了柳季一巴掌。他用了几分力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手掌心麻麻地疼,手指在颤抖。
神色阴狠,连手背上的水泡裂开了都不知,只是望着柳季半边红透了的脸,和他脸上似乎从未干过的泪痕。
怔愣间,柳季已然轻抓着他的手,不怪他打他,也不说自己疼,眼里含着泪,只是问他疼不疼。
他心里瞬间疼得说不出话。
沈章想,这是他当初下了心思要宠的人,怎还能下得去这个手?
沈章再没说过一句重话,也再没对柳季动过手。摔碎的玉镯沈章也让人补好了,他还说要娶柳季为妻。
便是处处宠着,处处让着。
可柳季不要他宠,也不要他让。柳季只会唤沈章“沈大人”,补葺好的玉镯他也不要了,他曾心念着的要成为沈章的妻,现如今是避而不谈。
明玉来看柳季了,带了一个陶艺师。沈章本不愿让他们见柳季,可余光里是柳季落寞的背影,便什么都妥协了。
陶艺师有一双灵巧的手,嘴也能说会道。几句话下来便逗得柳季频频发笑,陶艺师也笑,那张俊俏的脸平添了几分魅力。
柳季与他更亲了,扒拉着他的手要他教自己技艺。
明玉笑,“我倒是发现了,这谁长得好看呀,柳季便与谁亲。”
沈章想到以前,柳季与君怀说,他长得好看,他不坏,所以柳季不怕他。
可是沈章比谁都坏。轻轻松松地虏获小傻子的真心,再不遗余力地丢弃,等到心里不舒坦了又把小傻子捡回来宠着。
若是哪一天倦了,怕是又要置之不理。
明玉带着陶艺师走的时候,柳季还有些舍不得。可这一天下来到底心情还是不错的,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
晚间,沈章处理好了事务见柳季还未睡,一个人拿着个小本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便轻轻凑上去一看,是柳季记的手稿,上面写的是今日陶艺师教的。
柳季见了他还是有些怕,小声地喊了句“沈大人”,便垂着头,像是一个等候发落的犯人。
沈章想到白日里柳季笑得无拘无束的模样,那是他曾拥有的,也是他曾一手毁灭的。心里一阵钝痛,便深吸了口气,轻将柳季搂进怀里,“很喜欢今日那人?”
柳季不敢说话。
便是喜欢了。
沈章不说话,他轻闭上眼,微皱的眉头仿佛夹杂着难以承受的疲惫。过了很久,他拿过被柳季丢在一边的本本,重新塞回他手里,声音较之前沙哑了不少,“若是喜欢,我便送你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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