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板无话可说，他表情沉痛而又压抑，那个大叔一定是唯一肯对他好的人，他说不出反驳我的话。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丧尸，和你比起来，我才是行走的大病毒。”我一派轻松地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不可能，我见过丧尸，你别骗我了。”朱老板苦笑道。
    我掏出匕首，把他吓了一跳，我笑道：“怎么，你不是不怕死么，看见刀就害怕了。”
    朱老板摇头：“条件反射而已，你现在就要杀我？还没到你们要去的地方呢。”
    我在他手背上扎了一下，扎出几滴血珠，又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小口，沾着他的血珠抹到我的伤口上。
    “你干什么？这不是闹着玩的！”朱老板放开舵盘，想要阻止我这么做。
    “唉唉唉！你好好开船，已经感染了，你看。”我把抹了血的伤口举起来，朱老板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古昱本来在甲板上，听到我们闹出的动静走过来问怎么了。
    “我抹了点他的血，好像把他吓到了。”我缩起肩膀，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朱老板，她确实是丧尸，不会被你感染。”古昱安抚道。
    朱老板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我呼吸平稳，面色如常，没有丝毫要变异的迹象。
    “你、你真的是……”
    “嗯，真的是。”
    朱老板咽了咽唾沫，重新扶好舵盘，仍然用不敢置信地语气低语：“这怎么可能…丧尸，从来没有这样的丧尸啊。”
    朱老板一直生活在魔都，整日醉生梦死，他哪里知道丧尸的世界有什么变化，即使他离开魔都，碰上高等丧尸的概率也极低。
    因此我的存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一时间难以接受，需要慢慢消化。
    “朱老板，城里的感染者都集中处理了，他们抓过你吗？”我让他静静缓了几分钟，才问出心里的疑惑。
    魔都当初使用雷霆手段阻止病毒传播，连普通高烧的病人都被一并处理了，朱老板这个行走的感染源居然在外边晃了这么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们只抓有高热症状的人，我在船上睡了一觉，好像没有发烧，所以他们没抓我。”
    “你还说自己不幸运，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被丧尸咬伤没有死异，又躲过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搜捕，邻居和周围人虽然厌恶他，却没有举报他。
    这如果不算幸运的话，那现在魔都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叫倒霉蛋儿。
    “有些事，没办法预料，别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轻易可以释怀的，但人总要往前看，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伤痛中。
    朱老板再次沉默，这回我没打扰他，和古昱到甲板上去聊天。
    来之前说的那些话，自然不能完全当真，朱老板送我们来，我们没理由让他送命。
    我和古昱商量着在靠近目标地点的地方下船，朱老板不用把船开到地方，及早抽身比较安全。
    如果这次游戏还和从前一个模式，那跟随游戏玩家来的肯定还有他们的同伙，这些人一样危险，我们不能让朱老板在游戏场外围停留。
    渔船上有充气的筏子，我们准备到时坐着筏子登岛，反正距离近，我可以使用空间跳跃。
    我们商量完，才去找朱老板，告诉他我们的打算，结果朱老板又拒绝了。
    “朱老板，实话跟你说吧，我们要去见的是一群亡命徒，他们杀人可从来不讲道理，就算你和我们没关系，只要他们看你碍眼，下手绝对不会留情。”我试图恐吓他，让他知难而退。
    “我收了你们的钱，往返船费，你们不回、我也不回。”朱老板摆出一副油盐不进姿态。
    我们是在海上，打晕他这招是行不通的，那样反而更危险，我一时拿他没办法，向古昱投去求助的目光。
    “朱老板愿意帮忙，我们别辜负他的好意。”古昱立刻临阵倒戈。
    确实，命是他自己的，我已经把危险程度向他说明了，是去是留那是他的选择。
    既然他做出了选择，我再强迫他离开，就是不讲道理了。
    其实我们租船出海，是想节省我的精神力，不然完全可以像上次去长岛县那样，一路坐着皮筏子跳过去。
    剩下的路途基本都是朱老板给我们讲关于岛屿的故事，他对东海海域十分熟悉，简直像是活海图，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我问他灾后有没有进入过岛国海域，他说有，而且只有他去过。
    “为什么？那边有人守着？”我来了兴致，好奇地问。
    “没有，那边的政府对民众隐瞒了疫情的严重性，知道真相的官员逃往国外，刚开始的时候，魔都还收到过从那边传来的求救信号，后来信号越来越少，现在，应该是没有活人了。”
    “魔都派过人去救援吗？”我问。
    “怎么可能，那边全是丧尸，特别是大城市，谁有那么大本事能闯进尸海把人救出来？”
    “既然没人，为什么其他人不去岛国海域捕鱼？”
    “因为那边丧尸多，海里全是丧尸，他们怕有污染，你知道那些家伙，怕病毒怕得要死。”
    我当然知道魔都的幸存者对丧尸病毒的忌讳有多深，不说他们，就算换成别的幸存者，看到海里泡着成片的腐烂丧尸，估计也不会过来打鱼。
    能不能感染且不说，看着心里膈应是肯定的，这片海域等于是泡尸水一样。
    岛国那边并不是没有幸存者，只是少罢了，那么多人里，总能成功逃出一点来。
    当船开到目的地附近的海域，我们见到了别的船只，相比之下，我们的小渔船简直像玩具。
    朱老板看着周围的豪华游艇，一脸古怪地看着我和古昱，憋了半天，才忍不住问道：“那些就是你说的亡命徒？”
    “对，看到他们开的船了吧，他们有钱、有人、有武器，你现在调头也许还来得及。”
    “不，我的船破是破了些，但在海上你们没船不行，我等你们回来。”朱老板坚持道。
    我干脆放弃劝说，他也是一番好意，我们回来还不一定是怎么个状态，万一我的精神力耗尽，又不能使用空间，这茫茫大海，没条船真的不行。
    周围的豪华游艇根本没理我们，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我们甩得老远。
    他们没提前下手，我倒松了口气，特殊游戏比赛是个什么路数我们还不清楚，我必须尽可能地节省精神力和体力，不想早早浪费在别人身上。
    “嘿！那艘船——喂~大美女、雷锋大美女！”
    船后方突然传来一连声的呼喊，而且声音听着耳熟，我出了驾驶舱向后看。
    后面追上来一只船，是一艘崭新的快艇，速度自然是比我们快许多。
    站在快艇上朝我们招手的是个胖胖的男人，他戴着墨镜，虽然看不清脸，但我认得他的体形和声音。
    是胖盖茨！
    我早该想到，有这样的比赛，自然少不了他。
    他叫驾驶员把船靠向我们，我也叫朱老板停船，说有个朋友过来了。
    胖盖茨的快艇只能坐下两个人，所以他爬上我们的船，叫开快艇的人先走。
    “你怎么知道是我？”
    “定位器啊祖宗，合着你根本没看呀！”
    “啊~我忘了，哈哈。”
    路上光顾着和朱老板聊天了，压根儿没想起来胖盖茨的定位装置。
    “唉？这是你的新帮手？一看就是高人，你好、你好。”胖盖茨盯着我身边的古昱，目光闪闪发亮地伸出手，想和古昱握手。
    “你好。”古昱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
    “这是我爱人。”我介绍道。
    “原来如此，般配、特般配。”胖盖茨笑得热情。
    “你对这种比赛了解吗？”我开门见山地问。
    “我是第一次来，这回可帮不上你忙了，不过我听说奖励丰厚，来的都是王者级别的游戏玩家，你可要小心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要小心的不止其他玩家。”
    “怎么着？你有内部情报了？”
    “没，就是直觉，主办方可能使坏的直觉。”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押你赢，哥们儿对你有信心。”
    “其他玩家的资料有吗？”
    “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这次来的家伙，忒神秘，探不出底来。”胖盖茨挠挠头，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种比赛和以前的那些可能不一样，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成，我会小心的，你们这船走吗？”
    “朱老板会等我回来。”
    “那回程的时候捎上我，我是搭别人的便船来的，回程那人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我跟你们一块儿走。”胖盖茨大咧咧地笑着说。
    “可以，要不你就在船上待着，看看情况再说。”
    胖盖茨想了想，点头说：“也好，小心驶得万得船。”
    闲聊了几句，我们便继续前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看到排成一线的各类船只，就知道船只能到这了，再往前只能用小船划过去。
    朱老板说岛周围的暗礁多，他给我们弄好筏子，我和古昱便挥别朱老板和胖盖茨，缓缓向岸上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