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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关碧儿一听这话,整个人愣住,慢慢明白过来,今日自己若是不留给邝贵些什么,恐怕他是不会出手相帮的。对于邝贵的感情,由原本的无所谓,变成了失望和愤恨。
    婉苏急得就要冲进去,却一直被冷临按住,见时机已到,冷临这才松了手。婉苏一下子冲进去,大声道:“你这畜生!放开你的脏手!”
    “关小姐,他是个畜生,你求他也是无用的。”婉苏之所以敢当面训斥邝贵,是因为身后有冷临在。冷临此时也慢慢转进屋子,微微挺起前胸轻扬了下颌,盯着邝贵眼神晦暗。
    “大人,小的找到关家人了,逃出来的。”邝贵一见冷临,左右看看忙说道。
    关碧儿似不相信般,默默回头看去,眼眶里很快蓄了泪,绝望之色溢于言表。
    第七十五章 番外一
    第七十五章 番外一
    人老了,有些不中用了,冷管家自知时日无多,想起以前小少爷一天天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就心酸。他不想离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死在冷家,但深知这位小少爷看着面冷,实则心里已经经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煎熬了一辈子的夫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对于别人来说则是另一个痛苦的开始。
    这位小少爷从不多话,那次也是,竟然连一滴眼泪也无,就那么跪着,跪了几日,接着一病不起。
    如果自己再死在他面前,冷管家不敢想,少爷会如何,所以他只有离开,走得远远的,就说自己落叶归根了。
    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冷管家一布几回头,然而还是得走,一定得走。那个姑娘看着应是个心善的,定能照顾好少爷,一定能。
    胸口疼地离开,在冷家时就忍着,此时也不必再忍了,只管皱着眉头j□j。比起身体上的痛楚,想必少爷心里的苦更加难以言状吧。他总是把事情搁在心里,这般也好,旁人不知他的事,他也不必想起自己的事,时间久了总会快乐的。
    第七十六章 冷临设计为王取
    第七十六章冷临设计为王取
    冷临见了关碧儿颜色,知道自己的计策奏效了,一个女人亲眼看到男人的绝情,便再也不会寄希望了。他只能帮王取到此种地步了,之后要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邝贵,将关家寄存到你处的财物,交出来。”冷临不屑一笑,单刀直入说道。
    “呵呵,大人说笑了,小的不知有何财物,关家财物怎会到我这儿。哦,若说是因我同他家小姐订了亲,所以姓关的将财物寄存到我处,倒也说得通。但他家出了这等事,我早已决定取消这门亲事,他家又怎会将财物放于我府上!”邝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道。
    关碧儿眼神愈发冷漠,他既然想取消亲事,却又对自己无礼,所作所为何等龌龊卑鄙。一瞬间的,关碧儿对感情之事死了心,忽地有些理解自己的二妹妹关百合为何不喜男子,看来这世间男子确实不值得女人为此付出身心。与其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真不如守着自己的丫头姐妹过活一辈子,也好过被骗人骗心,痛苦难当。
    邝贵见关碧儿这般看着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似关碧儿愚蠢之极才会相信自己的话,又说:“既然大人也寻到逃脱的关家人,小的就回府了。”
    走到冷临身边时,邝贵只觉得胳膊一阵剧痛,见冷临已死死钳住自己的臂膀,忙龇牙咧嘴道:“冷大人这是何故!我可是梁远侯的,的……我念你救过我一命,这番便不追究,我,我……”
    “我既能将你从台子底下揪出来,也能将你塞回去,你信也不信!”冷临浑身骤然冰冷般,连吐出的字仿佛都带着冰碴,邝贵再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你,你想仗着西厂的权势,你以势压人!”邝贵五官皆已扭曲,疼得脸上见了汗。
    “是又如何!”冷临手上加了力,只听嘎嘣一声,邝贵撕心裂肺叫出来,臂骨竟是断了。
    “我交,我交,我这就回府将他家财物交出来,交出来。”邝贵已顾不得其他,连连告饶。
    婉苏看得很是解气,关碧儿却是一脸漠然。
    关家财物寻了回来,韦瑛倒是信守诺言,除了上缴一部分之外,其余一分为二与冷临分了。因涉及杨晔一案,关老爷关夫人被关进西厂大牢,只待日后细细拷问。
    关家府邸属于祖产,被暂时留了下来,以供关碧儿这个未出阁的小姐居住,只待关老爷一案查明后,方能有定数。
    因关家出了这等大事,王取心里惦念却又不好明着出头,便由婉苏时常行走于两府之间,已宽慰关碧儿。
    这日,婉苏又来到关碧儿院子,因关家人都已认得冷临的人,所以并不通报,只直接将人带进了上房。
    进了东厢,见关碧儿正坐在梳妆镜前,无心摆弄着自己的发梢,厨娘英姑正站在不远处,细细瞧看着关碧儿。
    听到声响,关碧儿欣喜回头,起身拉着婉苏坐到床边,脸上带着淡淡愁云的笑。
    虽说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关碧儿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男人的背叛、无耻的嘴脸、父母的落狱、家族的败落,关碧儿只想了几日,也不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因冷临同婉苏对自己多有帮助,两人关系愈发亲密,只将其引为知己。也多亏了她常来自己处闲谈,关碧儿这才略有慰藉。
    “英姑又做了一道新糕点,给你留着呢,你也尝尝。”关碧儿生活不甚清苦,虽说家产都已被查封,但冷临得的那份却都还给了她,所以还是可以维持关府的一应花销运作。
    “英姑的手艺那是没得说。”婉苏抬头看看英姑,这个有些皮肤细嫩的女子,也算是个苦命人,起初以为她是百合,所以处处躲避,没想到多日相处下来,得知其从小做农活,大了又被双亲卖给人牙子,因生得肤白细腻,没少遭主子的糟蹋。
    英姑人很踏实,做活也是一把好手,身在厨房却不懂得下人那些猫腻,与采买上的多有嫌隙,不肯同流合污贪墨银两,这才被陷害,被原来的主人卖掉,辗转来到关府。
    英姑为人很和气,同关府厨房里的其他人也都和睦相处,有什么活都争着做,关府上下人对其印象也都不错。
    “小婉姑娘过奖了,我这大手不能做女工,能做菜就行,饿不死。”英姑笑道。
    婉苏捏起碟子里的糕点,只觉得入口即化,齿颊留香,连连点头说:“嗯嗯,英姑手艺好,我看都能进宫做御厨了。”
    英姑还是笑笑,看着两个妙龄女子,仿佛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眼神瞎想。
    “英姑,下去歇歇吧。”关碧儿见英姑在自己屋里一天了,便叫其回房休息,自己也好同婉苏说说悄悄话。
    英姑出去后,关碧儿拉着婉苏倚靠在自己隐囊上,脸上的笑意仍旧泛着淡淡的愁云。
    “关小姐,莫多想了,想必关老爷不久就会回来的。”婉苏劝道。
    “还叫小姐,叫我姐姐就是了,若不是你和冷大人,我如今早便成了教司坊里的了。”关碧儿说完眸子一垂,幽幽道:“爹娘在牢里受难,我却躲在此地,不孝。”
    “关姐姐,你莫这般说,为了关老爷的事,您都险些……关老爷都是晓得的,也悔恨不已,您是天底下最大的孝女,再没人比你孝顺了。”婉苏知道关碧儿一直惦记着牢里的关老爷和关夫人,这几日都是愁云不减的。就在方才离府前,痊愈后前来冷府的王取还问起关碧儿的近况,婉苏便实话实说。
    王取也是想使把力气的,在牢里没少照拂关家人,只待时机成熟才好出手。若是审问下来,关家本就没多大事,自己提前疏通反倒引起旁人的主意,给关碧儿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此就等审问到关家人再说,若是情况不妙再出手,也是逼不得已。
    关碧儿漠然摇摇头,眼神空洞,说道:“我只恨自己时运不济,前番的陆公子,我已无脸去求人家,再说即便求了,他也不定有法子。他姐姐得罪了人,若是他家有门路的话,自家也不会自身难保。邝家,实在是………呵呵,也是我爹上杆子追着人家,人家不顾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自古都是有来有往的,见着人家发达了便往上靠,也难怪人家看轻我家,怪不得人的。”
    婉苏不语,关碧儿从不避讳自己的短处,也能坦诚自家的不堪,倒是看得清楚明白,人是个明白人,也是个爱憎分明不愿欠人人情的。
    “关姐姐,一切都会无事的,你莫担心了。”婉苏晓得冷临同王取之间的合计,却不能对关碧儿明言,一是王取不想叫关碧儿知晓他所作的一切,二是不好早早说出来乱了方寸。
    关碧儿看看婉苏,撑出一个笑说道:“多谢妹妹,这几日若没有你,我都不晓得跟谁说话呢。家里的下人,也都心不在焉的,我瞅着他们在此也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便还了身契给他们,自行离去便是。左右此后关府也用不上这许多人了,不如早早打发了,人少了也省些粮米。家里的老人倒走得痛快,新来的厨房上的英姑倒是个忠心的,只愿守在关府,人情冷暖,连昔日里的小姐妹都躲得远远的,一个新来的下人却这般,我于心不忍,她身契本就不在我这儿,不如哪日多给她些银两,自奔了好前程去吧。”
    “关姐姐,你今儿怎么这般说话,万事想开,谁还没个龙游浅水的时候,明儿你找了好亲事有了诰命,再看那些小姐妹。”婉苏笑道。
    关碧儿勉强笑笑,想来是连受打击,对感情有些失望了。
    婉苏不知说什么好,直聊到了日落时分,天竟下起了雨。“今儿莫走了,就同我睡一晚吧。”
    婉苏不习惯,总惦记着冷临,那家伙没人看着,吃饭都不知道饥饱的。本想拒绝,但看关碧儿一脸的恳求,加之其今日的情绪不对,婉苏便答应了。关碧儿派了人去冷府说项,如若冷临同意的话,婉苏便可留下了。关碧儿是有些担心的,婉苏却晓得冷临的性子,是个极好相处的,定然会同意,便准备着住下了。
    想起英姑做的拿手点心,婉苏捉摸着住一晚不能白白浪费,说道:“英姑的点心极好,我去学学,以后也好做给你吃。”
    “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想学会了做给你家少爷吃,倒是个好丫头,怎么着?被收房了吧?我要叫一声好姐姐了?”婉苏肯留下来,关碧儿脸上这才有了笑脸,手指点着婉苏的鼻头说道。
    “小姐,后门来了一人,说是小婉姑娘的朋友,姓王的。”下人进来禀报。关碧儿脸上一热,正是想什么来什么。
    婉苏刚吃了瘪,正脸红时,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笑道:“关姐姐快将那人请进来,确实是我的朋友。唉,这隐蔽的小门倒是用处极大,关姐姐既能悄无声息地出去,外人也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说完冲着关碧儿挤挤眼睛。
    关碧儿本是调侃婉苏,立时有了现报,猜出是王取,脸上一红犹豫一下。
    这些日子想了许多,如若爹娘真的有事,想必自己也就只有走这一条路可走了。关碧儿想到此,忽觉心情很是奇妙,既有慌张也有安心,纠结得很。
    第七十七章 剖心明志却遭拒
    第七十七章剖心明志却遭拒
    关碧儿要出了院子去见王取,婉苏则很有眼力见地说道:“王大人同我家少爷是密友,关姐姐顺道求了王大人说项,我家少爷必然会同意我留下。关姐姐不必担心,王大人可是十分听你的话呢。”婉苏说完便笑嘻嘻走了,不等关碧儿啐自己便出了上房到厨房去寻英姑。一路来到厨房,在远处便听到里面菜刀猛砸砧板的声音,婉苏走近一看,正是英姑。
    “英姑好臂力,这是做什么呢?”婉苏心道人不可貌相,英姑人虽长得腰肢纤细,个子却不矮,所以力气上也比旁的女子大。
    “什么臂力啊,厨房里的,人人都得拿得动这刀。起初也是胳膊酸麻,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英姑笑道。
    婉苏心道也是,便说明来意,算计着时间,待王取走后再回去,于是留下来跟着英姑学糕点的制作方法。
    婉苏跟着英姑学做糕点,王取则忐忑地随着下人偷偷进了关府。自从关老爷和关夫人被关起来后,关府上就萧条许多,但还是得避着人些。关碧儿私自出府,冷临查到关府竟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就掩映在一处大树后,王取自然也就晓得了。
    关碧儿病在床上那会儿,王取曾由着这小门来过一次,此番听婉苏说关碧儿心情抑郁,便冒险又来了。
    两人已不用多话,多番的接触和那若隐若现的情意,对方都不再拘泥。关碧儿只带了一个贴身丫头前来,仍旧到了那处关府里最偏僻的小院子,尽头便是那处凉亭,因久无人前来,纷纷树叶落满了亭子内外,多少有些凄凉。
    关碧儿叫自己的丫头等在外头,慢慢走了进去。绣鞋踩踏树叶的声音,心跳的声音,风声,关碧儿有些紧张。亭子里不见人影,只有靠着院墙的那侧攀爬过来的爬山虎,将整个亭子罩住了大半,远处看过来,影影绰绰地似半个鸟笼一般。
    不见王取的人,关碧儿有些不安,忙转身欲离开,却忽地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上。关碧儿忙退后两步揉揉额头,面前正是王取。王取下意识也伸手去抚她的额头,伸到半空却停住了,讪笑着微低了头说:“小心。我怕人瞧见,方才躲在树后了。”王取面膛微红,尴尬地说。
    “王大人。”关碧儿有些紧张,心里有话堵得慌,紧紧攥紧袖口,不似前番见他时那般自在了。
    “听小婉说,你身子不大好,我来瞧瞧你。哦,路过而已,路过。明日我叫了御医来给你瞧瞧,万事想开,不会出事的。”王取微微前倾了身子细细打量关碧儿,放柔了声音说道。
    “多谢王大人,小女子无事。”关碧儿将话在心里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
    王取也没了话,来时想了好多话来安慰,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想这般看着她,哪怕只是发髻,也觉得安心。
    “日常我不便来,你有何事只托了小婉姑娘带话便是,小婉姑娘是个性子极好的,你不必有所顾忌。”王取只怕关碧儿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忙嘱咐道。
    “小女子晓得。”关碧儿仍旧低着头,心如撞鹿般。
    “你爹娘之事,尽管放心,虽说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总归不会丢了脑袋。待这段风声过去,便可合家团聚。”关家人一时半会儿放不出来,王取只好将事态说得严重些,但也承诺她爹娘的安危,免得关碧儿担心。
    “王大人,您只消说句实话,我爹娘到底,会不会出事?又或者,最坏情况会被判成什么?”关碧儿慢慢抬起头,日常不能见着王取,此番有机会对话,便厚着脸皮问道,以便心里有底。
    “有物证,有人证,单看万岁是否要牵扯太广。说来也只是几封信提到了令尊,若是想办法抹去,或是将话说圆了,也无事,总之你放宽心,我定会尽力。”王取说到此,清清嗓子道:“你既将我当做兄长看待,这自是小事,也是该当的。”
    关碧儿听王取的意思,还是没有个定数,又想起邝贵的话,心想莫不是男人都是这般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咬咬嘴唇,关碧儿低声说:“家中遭此大难,小女子不能为爹娘做什么,还被邝家退婚,累得爹娘跟着丢人。”
    “那不干你的事,是邝家小子没福气,瞎了眼。你只管好生等着,待你爹娘归家后,过段时间再寻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王取说到此处,心里一阵泛酸。
    “呵,再寻人家?碧儿已是不祥之人,哪家还敢再凑上来!陆公子因我贪了人命官司,险些做了刀下冤魂,邝家公子又被人挟持,又差点儿丢了小命。我与哪家有婚约,哪家便惹祸上身,如今自己父母也被我连累得进了大狱,碧儿是不祥之人。”
    “关小姐不可如此说,待过了这段时日,我瞧哪个敢说你的闲话,我便将他拘起来,永远都莫想出大牢!”王取急了,见关碧儿果真情绪低落,心便如刀割般,上前几步说道。
    关碧儿一动不动,待王取靠近自己,迎上他的眸子,眼波如水似风。
    王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退了半步侧头说:“总之这事不会有人再提,陆秉烛也好,邝贵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命数,些许事情便拉个女人来说项,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再说这话定是邝家传出来的,他们见摊了事,既想撇清关系定然要编排出一些你的不是来,这才散播谣言。我已命人警告了邝家,他们再不敢了,若是有人再敢这般说道你,我便将人抓了摆到你面前,脱光了打板子。”
    关碧儿被王取的话逗笑了,微微动容微低了头,将身子不着痕迹靠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夹杂着陌生男人的气息。
    想了许久的话,关碧儿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低声音说:“王大人,若您能助着我关家过了这难关,小女子愿一辈子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听多了关碧儿的感谢话,王取习惯性地连连摆手,刚要开口却意识到什么,忽地对上关碧儿的眼睛,整个人呆住。王取一句话都说不出,喉咙微微蠕动,眼神既想躲闪又不忍离开,见关碧儿也有一丝羞色,便知她说的是何意了。
    王取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侧头说道:“关小姐莫客气,你将在下祖传玉佩找还,这是在下报恩,是该当的。”
    “那玉佩,此后再见时,我瞧见您并不在意它。王大人,您帮了关家,这才是小女子该当的。”关碧儿是个牛脾气,既然做好准备要接受王取的襄助,便要回报些什么。不声不响用了人家,还不必报恩,这自是人人想的,但关碧儿不是这种人,受之有愧她会心里不安的。
    王取无话,紧张地转过身去,面冲着亭子里头,看着满墙的爬山虎已经长到了亭子里,藏在袖筒里的手微微发抖。
    见王取不语,关碧儿忽地想到自己再不是身家清白的官家小姐,只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了。内侍也并非人人都要将就的,凭王取如今的地位,莫说自己一个家道败落的低品级官家女子,便是高官家,也有肯用女儿来换西厂的权势的。“小女子逾越了,小女子是个不祥之人,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不能接受大人的襄助。”说完眼眶一红转身欲走。
    王取正心神不宁,猛地听到关碧儿带了哭腔的声音,回身看到她急急欲走,没多想便伸手拉住关碧儿腕子,稍加用力便将其拉到自己身前。关碧儿满脸泪痕,微低了头抬眼看着自己,王取觉得心都碎了,沙哑着声音说:“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没人能配得上你。”
    关碧儿哭着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同我有婚约的男人都没好下场,陆公子如此,邝家公子也是如此,我明白了,我实在不配,我不能害了你,我不能再害人了。”
    “不可这般说!你是最好的女子,你一定会过上最舒心的日子!”王取情绪激动,仍旧紧紧攥着关碧儿的腕子。
    “不可能了,我这般名声,不可能了。无论父母能否平安回家,我都不会再想自己的事。若是大人叫我报恩,我便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您,若是大人不需报恩,我便此生常伴青灯古佛,为父母为恩人吃长斋求福。”关碧儿说得坚定,她是真的对男人失望了,与其再被伤害,不如自己缩在一处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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