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穆杨无奈扶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表白了,居然能碰巧撞上这种事?大概是八百年的运气都用在这上面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目光静静地落在洗手间紧闭的门上,却又有一丝恍惚的期待与忐忑。
刚刚这番情景,或许她也猜到个七八成了吧?
舒浅的确猜到了。在穆杨突然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是踩空一脚,猛地跳了一下。
然后,貌似就一直没恢复过正常频率了啊……
舒浅捂着脸躲在洗手间里,怎么一紧张起来连大姨妈都忍不住跳出来探望她了呢?呜呜呜,太丢脸了……
她用凉水往脸上泼了几下,望着镜子里依旧红彤彤的脸,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像是快要飞出了她的胸膛了。
有点激动、有点期待、有点向往。这样的感觉,是不是代表她也是喜欢他的呢?
穆杨,我是不是也喜欢上你了?
不等她想清楚,客厅里忽然就传来了穆杨的手机铃声。舒浅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感觉穆杨好像安静了很久,最终只淡淡说了两个字:“随你。”
好像不太愉悦啊。
她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打开洗手间的门跑出去,就看见穆杨已经将手机丢开,整个人都靠进了沙发里,揉了揉蹙起的眉心,面露倦色。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穆杨睁开眼,却没直接回答,只是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我好饿。”
舒浅愣了愣,“哦”了一声,转身向厨房走去。
他好像……不打算继续说了?
心里有点失落,也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情绪。舒浅叹了口气打开冰箱,正伸手往里拿食物,就听见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然后他停在她背后,左手越过她接过冰箱里的菜,低声问:“吃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你的手不方便。”舒浅提醒。
穆杨也是这才想起来手上的伤,迟疑片刻道:“那精神鼓励?”
舒浅咬了半天的唇终究还是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臭臭地说:“才不稀罕呢。”
她把菜放在流理台上,正要转身拿挂在一旁的围裙,扭头就看见穆杨还跟在她身后,眸光柔和,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完蛋了,他一露出这副表情,舒浅就觉得自己要被他吃定了,双眼怎么都移不开。
“好,”穆杨已经取过围裙递给她,完全没有了刚才客厅里一瞬即逝的倦态,语气已经轻快起来,“以后我做给你吃。”
舒浅:“……”
omg!这样的温柔攻势,她是真的快要招架不住了!
舒浅只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排骨炖藕片、青椒炒肉、蜜枣蒸南瓜。端上餐桌的时候,她还犹豫了一下,有点小心翼翼地问:“这些菜你吃吗?”
穆杨瞥她一眼:“你以为我吃的是什么?玉盘珍馐饕餮大餐吗?”
舒浅瞪眼:“你还知道这种词语?!”
穆杨:“……你歧视从美国回来的人?”
某人连忙嘿嘿笑了几声,摆摆手:“没有没有,惊讶而已。”说罢把碗筷往他面前一递:“别嫌弃啊,我厨艺一般。”
穆杨倒是神态自若地夹菜吃了起来。舒浅在一旁默默扒着饭,悄无声息地数着:一块排骨、一片藕、两块排骨、一块南瓜……
咦,怎么第三块排骨飞到她碗里来了?
她红着脸收回视线,就听见身边的人淡定戳破:“你还要数饭粒数到什么时候?吃菜!”
语气越来越霸道了!
明明做的事挺温柔的,嘴上不饶人的本事却是死性不改,律师就是这点不好!哼!
……
吃饱喝足就该赶人了。舒浅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再提起之前的话题,有些闷闷的,问道:“穆大哥,我差不多该午睡了,你也要休息一下吗?”
这话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人了,再见。
岂料穆杨很镇定地看了她一眼,开口的话居然是:“沙发可以睡?”
啊?舒浅看着他干瞪眼,半晌才想出一个借口:“沙发太短了,睡起来不太舒服吧?”
穆杨却已经走过去坐下了,一边拿过一旁的外套盖在身上,一边冲舒浅道:“没关系,我坐着就好,你去休息吧。”
舒浅:“……”
我去!他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吗?
她无语地看了穆杨半晌,当事人却已经闭上眼小憩起来。舒浅最终还是破功了,默默走过去拉上窗帘又关了客厅的灯,正要走进卧室,突然听见背后一个低低的声音,明明很轻很淡,却像是疲惫到了极点——
“舒浅,就收留我一会儿,可以吗?”
她的脚步蓦地一滞,回头看去。昏暗的屋内,他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姿势却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里,像是已经睡着一般。
舒浅心头微微收紧,隐约闪过一个念头:是因为那个电话?
所以他才会表白到一半却止住不提,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没有出声,却是在房间里翻出一床薄毯送了出来。穆杨睁眼看看她,接过被子铺开来盖上,低声道:“谢谢。”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之前受伤疼得失去了直觉,他也还是镇定地拥着她哄着她,而不是像现在,沉默的寂寥的,像是苍茫水洲上的一株浮萍,无依无靠。
“穆大哥,”她犹豫了片刻,在他身旁坐下,“你家也是昭市的吗?”
“是。”他很快地给出了肯定答案,却又像是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我老家。只有爷爷住在这边。”
舒浅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纳闷问道:“那你自己家呢?”
“清市。”他淡淡两字,并不打算多提的样子。舒浅一怔,清市和昭市不过两个小时车程,可是他回来这么久却一直住在许卿桓那儿,从来没提过回家的事。
她很知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侧过头认真地注视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要是哪天许卿桓不要你了,欢迎到我这儿来哭诉。”
穆杨先是一愣,旋即轻轻笑出声:“那如果是我不要他了,可以来找你么?”
这话……虽然他还是没有点破,但已经有点明显了啊……
舒浅垂下头,任唇角微微弯起——
可以啊,当然可以。
就算是收留他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第19章 chapter19
穆杨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梦里有只小手在扯他的衣角,扯啊扯,扯得他心里痒痒的。他疑惑地望过去,只看见一个黑发飘飘的背影,像极了舒浅,又像极了他记忆深处的那抹影子。
“谁?”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那人的声音,清婉中仿佛含着一丝凄凉,楚楚飘入他耳中:“杨儿,不要去爱,忘了吧……”
穆杨心下一震,冲上前去想要看清她的长相,却看见那人忽然回了头,是舒浅的模样。
他蓦地安了心,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怀里的人却轻轻推开,笑着冲他摇了摇头。那笑容很明媚,却冰冷得像是寒冬刺骨的风。
她缓缓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穆杨,我不爱你。”
……
某个瞬间,像是有一把钝剑狠狠扎进了胸口,闷闷地疼。穆杨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毛毯还盖在他身上,被子里很暖和,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脑袋却一阵凉意。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鲜少做梦,最近却像是有某种征兆,经常被梦靥追逐着醒来。在沙发上静坐片刻,他这才平复下了心跳,下意识地扭头一望,却瞬间皱起了眉头——小家伙正歪歪斜斜地靠着沙发坐在他右边,头发乱糟糟地散开在肩膀上,一张小脸在睡梦中蹙成一团,极不安稳的样子。
舒浅身上什么都没盖,这会儿大抵是觉得冷了,睡梦中的手正抓着被子一角,弱弱地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穆杨失笑,又有点懊恼。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印象里和舒浅聊着聊着慢慢就安静下来。他心里又踏实又安谧,像是暂时抛却了所有的困扰,一闭上眼就沉沉陷入了梦里。只是没想到舒浅没回到自己床上去,反倒是跟着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瞥了眼她单薄的外套,伸手探了探她露在外面的手背,刚碰上一瞬脸色便沉了下来——
太好了,果然冰凉凉的。
在小小的沙发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穆杨全身都有点僵硬酸疼,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弯身过去,用毯子笼罩住舒浅泛凉的身体。沉睡中的人儿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温度,眉眼立刻舒展开去,像只小鼹鼠一样往被窝里又缩了缩,最后竟然直接钻进了男人怀里。
穆杨浑身一僵,半个身子还覆在她身上,此刻不敢动也不想动,只是低垂着头沉默地看着舒浅的睡颜,忽然就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似乎悄悄柔软了下来。
习惯了一个人走路吃饭睡觉,也习惯了一个人简单冷清的生活,可是这一刻竟只想将她牢牢拥在自己身边,舍不得松开,舍不得放手。
避之不及那么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来势汹汹地吞没了他。穆杨在一片昏暗中静坐了许久,最终微微收紧了双臂,低下头,轻轻吻在了舒浅的额前。
秦绪刚走进咖啡厅,就看见女人正侧脸望着窗外,指尖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神色已然有了几分不耐。
他脚步微顿,很快收去了脸上的冷意,大方地迈步走进去,拉开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来晚了点,抱歉。”他绽开毫无破绽的笑容,从容地伸出手。
林雪落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完全无视面前伸过来的手,低头瞥了一眼腕表,语气冷冷:“一个小时零五分钟。秦先生,你的时间并不比我的宝贵多少,如果下次不能如约准时,还烦请你提早通知我一声。”
秦绪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神色自然地收回右手,笑笑道:“贵刊邀请我在先,我已经牺牲了周末的休息时间来接受采访,况且你们徐主编也说一切按照我的时间来安排。怎么,林小姐是有意见?”
雪落恨得牙痒痒,把笔往笔记本上不轻不重地一拍,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男人:“哦?秦先生别忘了,这次昭市优秀青年的评选可是有群众投票环节的,你嘴这么欠就不怕最后落个一票都没有的下场?”
“无所谓,”秦绪耸耸肩,“我什么时候那么追求过功名利禄?”
雪落:“……”
呵呵呵!她简直要吐血了好吗,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心里叫嚣了半晌,最后轻哼一声,冰冷冷地问:“那你还来采访个屁啊?”
也怪不得主编把采访对象推荐辞交给她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年轻有为?风流倜傥?单身海龟+钻石王老五?
眼瞎了才写得出这样的形容词吧!
亏老编还一脸贼兮兮地表情悄悄告诉她:“雪落你丫有福了啊,这个秦大帅哥可是专门提出要你专访,听说你们是大学校友?”
什么鬼专访,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专门来整她的。可是她又是哪里惹着这男人了?
她语气有点冲,没想到秦绪却一点也没被她的话气到,只是眉毛一挑,反而漾开了笑意:“你会不知道我来的目的?”
雪落顿时警惕起来:“干嘛?”
他微微向前弯下腰,两手搭在桌上,双眸炯炯:“我们来聊聊。”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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