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简单的甩手动作，又是一群人上前围剿杀戮。
    楚芸清也不知道当时是何种心情，就那么愣愣的站在萧璃身侧，由他保护着在杀戮的缝隙中偷生。
    看着他精瘦的身形，以及为她撑起活下去的希望的背影……楚芸清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这般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护着她的背影了。
    她想哭，却知道眼下不容她哭。她紧紧跟在萧璃的身侧，就怕自己慢了一步，会给他惹去更多的麻烦与危险。
    鲜血……不知是他人的，还是有混杂着萧璃的。楚芸清觉得，这一晚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将她浑身都给淋湿了。
    不知道经过了几番轮战，楚芸清只觉得四周站着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而地上躺着的人……似乎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明明没有下雨，地上却满是红色的血水，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一片赤红。
    凭是萧璃再骁勇能站，可他终究也不过是个rou体凡胎，终是会有气竭力殆的时候。楚芸清只听耳边‘噗……’的一声，一直巍然站在他身前的背影，如同轰然倒落的大山，气力衰竭的倒了下去，跪坐在了地上。
    “萧璃！”楚芸清面色煞白的惊呼出声。在看到面前的刀刃真朝着萧璃头上砍去时，楚芸清不知道当时是怎样抽出了袖中藏着的匕首，又是怎样将其割破了对方的咽喉。
    当她缓过神来时，就瞧见对面动脉上喷出的血液，正洒了她半身。
    “萧、萧璃！”楚芸清伸手惊愕的摸了摸脸上的血迹，看着手上的血迹她并未多想，而是下意识的低头蹲下身抱住了萧璃。
    听着耳边的叫唤声，萧璃疲惫的缓缓撑开了眼皮。看着眼前满脸是血，脸颊上却又挂着两条清泉的楚芸清，他虚弱的咧着嘴角笑了笑。“你……怎么……又哭了啊！”
    “萧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笨，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还总是给你招惹麻烦！你不要死……至、至少在我死之前，你不要死！”楚芸清尽力压抑着喉头涌出的哽咽声。
    楚芸清抱着萧璃跪倒在地上，旁边的官兵缓过神时，连忙回挥手就朝楚芸清身上砍去。
    轿子里坐着的墨白，手掌运气轻轻超前一甩。那欲动手的官兵，身体突地悬空被击出了数米之远，砸落在地上没了气息。
    旁边看着蓄势而动的众人见状，忙收了偷偷抽出的剑刃，抽了口气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楚姑娘！”墨白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出声道：“还记得……你说过你不会杀人！可刚刚……一条性命正丧于你之手啊！”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墨白……人不会永远善良，而你……不配为谭家后人。”楚芸清咬牙说着，回身咬牙狠狠的看着他。
    楚芸清的话，像是扎在了他心口上的一根针。扎得墨白面色狰狞，惊呼暴跳而起。他阴冷暴怒的瞪着楚芸清，咬牙问道：“你说什么？”
    “面对夫君背叛！你大姑姑身为皇后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纵使最后身死，也还不忘叮嘱家人不要替她报仇。她那一生都活在他人给予的光环之中，可为了想要保护的东西，她亦是亲手杀了破坏这一切的人。”
    “你的三妹纵使不忘复仇，却从未草菅人命伤害无辜者。而你呢？你除了让所行之处血流成河，让无辜者为你丧命……你又做过什么于他人有利的事呢？”
    “你其实从未想过真正的要去做一国之主吧！你只是想要报复、想要宣泄，你并不在意手底下的官兵的存亡。你只是在玩弄，玩弄着他们的性命、玩弄着他人的情感。你享受着高高在上如上帝般藐视一切的感觉，你看着他们挣扎、只是为了想要看到他们痛苦的模样。”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减轻内心的痛苦与无助。你想让他们都体会你当初承受的痛，尝着你当时所受的苦！你只是不甘、不平……为何偏偏只有你们谭家要遭受此难……”
    楚芸清紧紧抱着萧璃，在血泊之中声嘶力竭的朝墨白吼着。
    而墨白在楚芸清一声又一声责骂声中，渐渐白了脸色。脸上闲淡的笑意终是从他脸上散去，只剩被戳中心事的狼狈与恼怒。
    “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他们……”墨白颤抖着手，指着楚芸清与萧璃，第一次那般失态的吼叫着。
    一旁的官兵，却是举着手中兵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次谁都没有妄自动手。
    而就在这一刻，突地一声冷喝从人群中传来。“石少主叫你们动手，你们还不动手！”
    说话间，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楚芸清抬眸朝那人看去，是个女子，瞧这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大小姐！”众官兵见着来人，不禁纷纷拱手行礼。原来此女子不是他人，正是之前与楚芸清在青州有过两面之缘的官家小姐——安州知府千金宋倩儿。
    “还不动手！”宋倩儿神情凌厉的朝众人冷喝道。
    众人犹豫一二，最终在宋倩儿的命令下，挥着手中刀刃朝楚芸清与萧璃两人砍了去。
    不知是身体对危险的条件翻身，还是萧璃还未彻底昏厥过去。在众人拿刀朝他和楚芸清袭去时，他突地伸手翻身将楚芸清紧紧护在了怀中。
    看着满天落下的刀刃，楚芸清心中畏惧却又不甘就如此让萧璃陪她死在这。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胡乱的在空中挥砍着。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着，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割伤了。可她却不敢松懈，闭着眼睛叫喊着甩动着手臂。
    不知道是楚芸清运气太好，还是那些官兵本在看到满地尸首后生了怯意。谁都不敢太过靠前，再看到楚芸清收手匕首轻易将他们手中的兵刃给切断成数块后，他们更是退缩着不敢再靠近半分。
    轿子里坐着的墨白见此情形眉头一凛，突地出手身体直奔而出，朝着楚芸清袭了过去。
    而就在墨白靠近那一瞬间，一直拥着楚芸清的墨白，突地睁开了双眼。伸手将楚芸清拦着护在身后，他动作甚是矫健迅速，掌法如虎般挥掌朝墨白胸口袭了过去，那一双睁开的眼眸变得赤红如火。
    鼓足了内劲欲取楚芸清性命的墨白，突地被萧璃打了个措手不及。想要收手却是来不及，只能硬生生接下萧璃那一掌。事实上墨白也从未将萧璃这一掌放在眼里，觉得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直至萧璃的手掌袭向他的胸前，墨白这才惊觉事情不妙。可想要退身避开已是不可能，只能硬生生抗下那一掌。
    萧璃的手掌击在墨白胸前，一阵静逸之后。墨白的身体突地被弹飞了出去，只听“噗”的一声，墨白口中血色如泉喷涌而出，那一身黑白衣裳之上，立即又多了一层血红。
    “不、不可能！”墨白瞪大着眼眸，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满脸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璃。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战得力竭的萧璃，竟还有这般气力伤他。
    墨白不知，可被萧璃护在身后的楚芸清，却在看到他身上隐隐冒出的黑气时，心觉事情有些不妙。
    这种情况她之前在来安州的客船上见识过一次，眼下在萧璃身上看到，她便知晓这其中应是另有隐情。
    “萧璃！萧璃！”楚芸清上前猛抱住萧璃，就怕他会如那客船上的魔人那般失去心智。
    “芸、芸儿……”萧璃垂眸，看着缩在他怀中身子不住颤抖的楚芸清。
    他还想多说些什么，可身体不禁的一下软倒在了地上。
    “忘尘！”那边宋倩儿见墨白吃了亏，凶横的瞪了楚芸清与萧璃一眼。回身朝着拿着兵器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的众人，没好气的吼道：“你们是死人吗？还不上！将他们俩给我乱刀砍死！”
    众人见识过萧璃的狠绝，谁也不知道他们靠近的时候，他会不会有突然站起身来将他们给了结了。是以纵使宋倩儿怎么吼骂，他们也都不敢再随意靠近。
    而在这时，外边四周又是一阵兵马涌动的声响。众人一阵大愕，回头向四周看去时，就见他们四周黑压压的围了一大批人马。从那人数上来看，是远远超过他们的人数。
    “将他们都给我拿下！”一声喝令而下。井然有序的兵马上前亮出兵器，纷纷将那些人给拿了下来。
    那些人见情况不妙，本不想动手却也只得拼死一搏，拿着手中的刀就欲上前挟持楚芸清做人质。
    而在这时，楚芸清抬头看着赶来救场的人，领兵的不是他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符钰。
    “符大哥……”在看到符钰时，一直隐忍的泪珠一下如缺了提般泛滥的往下留着。
    有人慌乱之间拿着刀欲挟持楚芸清，可他们人还未靠近楚芸清，就见一个身影在人群中飞速蹿过。不过眨眼瞬间，涌向楚芸清的人皆被击倒于地，而在她身后则多了个身着红衣黑袍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