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前两日,谢辰自洴州来了上京,将明万辞去信时托他带的东西也一并带了过来。
明万辞兴高采烈地将人迎进屋,迫不及待地将他带来的箱子打开,里面除了她叫人寻到的解闷玩意儿,还有她两日后要穿的衣裙,同上一次在洴州参加春日宴时的衣裙出自同一人之手,明万辞反复看过之后,甚是满意。
谢辰不知是因为府中之事太多还是因着赶路太累,看起来比之前清减不少,原本他正坐在桌边喝茶,见明万辞将箱中之物翻看的差不多,便问道:“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你要来究竟何用?”
明万辞唤人将手中的衣裙拿去挂好,闻言道:“自然是送进宫里给母后解闷啊。”
见她神色十分自然,半丝勉强之意也无,谢辰便知此言出自真心。既然她不曾受委屈,谢辰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眼看王府侍从将箱子一并搬走,明万辞问谢辰道:“你上次在洴州偶遇苏晋时,都说了些什么?”
“那日他行色匆匆,且有意避开我,除了说要来上京,便是询问你如何了,但那时我迁怒于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谢辰说完,打量了一番屋内装饰,不由感叹道:“王爷果然说到做到,方才听人说,他似乎还想在王府中仿出个温泉池来着。”
明万辞闻言腾地一下站起,满脸惊讶地问他:“你说什么?”
谢辰有些诧异道:“他没同你说吗?”转瞬便又想到什么,笑道:“不同你说,自然是想给你个惊喜,这一次倒是我嘴快了。”
“此处又没有天然温泉,如此兴师动众,若是叫人听去,怕是传不出我什么好名声,我看是只有惊没有喜。”明万辞有气无力地说完,赶忙要出去寻人。
“既然不想,同王爷说说便好,他想是任何事皆会顺着你的意。外人都传言,瑄王爷如今铁树开花,即便瑄王妃想要天上的月亮,瑄王爷也定会想办法摘下来。”谢辰看着她,笑道。
“短短时间,竟已传成这般模样了?”明万辞颇有些意外地说完,顿时又释然一笑,挑眉道:“他不宠我宠谁?”
谢辰颇有些惊奇道:“你何时脸皮这样厚了?怪不得新阳公主成婚也是趁着你昏迷之时,人家定然也是担心你仗着瑄王妃的身份,到时会在她成亲宴上送上什么惊喜。即便没有惊喜,你只要往她身旁一站,她这新娘子便也算是失了颜面吧。”
明万辞一口茶水喷出,恰好此时肖承未进了门,见她连连咳嗽不止,赶忙上前帮她拍背。
明万辞连眼泪都咳了出来,待到呼吸顺畅些,终于出声问道:“新阳公主也成亲了?”
肖承未自她身边坐下,帮她拭了拭唇角,道:“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忘了同你说。”
明万辞皱了皱鼻子,道:“我若是再昏迷几次,上京城是不是就没有单身之人了?”
肖承未闻言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突然又板起脸道:“你如何还要再昏迷?莫要胡说八道!”
“是是是,谨遵王爷命!”明万辞应的颇有些敷衍,末了又惊奇道:“如此说来,如今阮尚安再见我,岂不是要叫皇婶了?”
虽早知会有这么一日,但如今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明万辞感觉心情颇有些微妙。
赴宴这一日,为了梳妆打扮明万辞破天荒早起许多,待到一切妥当行至马车旁时,她指着扮作侍从模样跟在肖承未身后的谢辰,问道:“这是何意?”
谢辰看了肖承未一眼,末了对明万辞道:“同你一般,我也没见识过这宫宴是何种模样,因此恳请王爷带我一同前往,看看能否得出些启发,今后好用在商铺经营上。”
明万辞从未见过他如此钻研经营之道,顿时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不知到底该不该信他这话。
眼看时辰不早,肖承未道:“谢管家如此上进,作为老板,你岂不应当高兴才是?”
明万辞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只得同肖承未一起上了马车。
今日宫宴设于锦绣阁,同皇宫其他宫殿不同,锦绣阁四面临窗,待四面窗户齐齐敞开,夏日可赏花,冬日可赏雪,是皇宫中最有名的赏景处之一。
明万辞同肖承未进门时,简太后和皇帝尚未到场,其他人则皆已入席,殿中寒暄之声不绝于耳。
肖承未自耳边低声介绍着在场之人的身份,轮到年丞相时明万辞特地多打量几眼,只觉从面上看,完全看不出是个肚子里会藏坏水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肖承未的席位在皇帝和简太后的下首,路过新阳公主同阮尚安时,明万辞突然停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直到新阳公主拉着阮尚安不情不愿地行了礼,她才笑着开口道:“我也是前两日才知,公主驸马二人自我昏睡时已成亲,不知是不是特地为了给我省下些贺礼钱。”
明万辞同阮尚安的关系外人知道的不多,众人此时纷纷朝他们这一处看,不知发生了何事。
明万辞丝毫不介意他人目光,只继续道:“但你二人既唤我一声皇婶,这贺礼自然不能省,虽然晚了些,好歹也是皇婶的一番心意,还望公主驸马莫要嫌弃。”
这一句又一句皇婶,已让席中二人脸色各异,新阳公主脸色铁青,阮尚安则是神色略带怅然,见他二人将东西收下,明万辞才心情颇好地入了席。
“可开心了?”落座后,肖承未笑着问道。
“勉勉强强吧。”话虽如此,她此时唇角却已翘起老高,即便送的东西价值不菲,但她却仿佛占了天大便宜一般,心中着实有些爽快。
肖承未见此,笑着摇摇头。
一刻钟后皇帝入席,言道简太后身体不适,今日不便出席,就此开宴。
明万辞顿时有些担忧地看了肖承未一眼,问道:“母后身体不适可有大碍?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
眼看肖承未没有多说,明万辞道:“我觉得,你今日颇有些奇怪,可是有事瞒着我?”
肖承未原本在留意席上动静,听她如此说,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道:“莫要多想,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明万辞闻言,若有所思地回头,便见站在身后的卫希和谢辰二人也是满面肃容,仿佛在戒备着什么。
肖承未正低头帮明万辞挑鱼刺时,阮尚安举着酒杯过来敬酒,行止之间,明万辞只觉有浅香萦绕鼻端,不由伸手拽了拽肖承未衣袖。
只是肖承未似乎并不知她用意,正面带询问之色地看向她,却见阮尚安丝毫不理会满脸不悦的新阳公主,只对面前二人道:“这一杯,敬王爷王妃。”
明万辞丝毫没有要端起酒杯的意思,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阮尚安方才为何要将“王爷王妃”四个字咬的如此重。
阮尚安似乎并不介意他二人是否举杯,杯中酒被他一饮而尽后,他便好似突然不胜酒力一般,瓷杯自掌间滑落,摔落在地时发出颇为清脆的一声响。
便是此时变故突生,锦绣阁外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光凭声音便知人数不少。片刻后,兵刃相接的声音四起,席中顿时有些骚动起来,但碍于皇帝在,众人心中虽惊,却依旧规矩得很。
明万辞看了眼碎在不远处的酒杯,又抬头看了看目光难得略带快意的阮尚安,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指着他道:“你……”
此时正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肖承未在此之前已不着痕迹地护在明万辞身前,明万辞见此,自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早知会如此?”
肖承未视线牢牢落在门口处,背对她道:“若是她不来,尚有一线生机,既然来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明万辞又问:“既如此,你知皇上定然也知,所以母后今日才称病未到,但缺席一人尚可解释,若是缺席人太多则会引人怀疑,我说的可对?”
“王妃聪慧,说的都对。”肖承未笑着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
明万辞伸手戳了戳他后背,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赶快看前面啊。这瑞王妃当真深情,连这逼宫的戏码也要亲自上演一遍。”
未过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方才被打开的正门处突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来人着水色宫装,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脚步一晃一晃,虽年纪不轻却颇有风姿。待看清来人模样,在座诸人当中最吃惊的,当属年丞相和年贵妃二人。
原本以为死了十年的人,竟又活生生地出现于此,着实不能不叫人吃惊。
明万辞心道,这便是年玉璃,为了给瑞王报仇而数次暗杀肖承未的瑞王妃。
“皇兄,经年不见,可还好?”瑞王妃笑着开口,仿佛来此叙旧一般,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皇帝面色丝毫未变,挺直脊背端坐于上首,闻言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瑞王妃笑道:“这是自然,大仇未报,我如何舍得先死了。”
说罢,目光自肖承未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年丞相身上。
“此处乃皇宫,岂容你撒野?来人,速速将此人拿下!”皇帝自上首中气十足地命令道。
“莫要白费力气了,我既然敢来这里,又怎会没有准备。如今这宫中剩下的御林军皆听我令,皇城禁卫军统领倒戈,驻守在城郊的大营此时怕是内乱不止。门外这些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大伙还是安心地留在此处吧。”瑞王妃好整以暇道。
众人闻此,皆面露惊疑之色,顿时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如此大费周章,你到底意欲何为?十年前瑞王和平郡王谋反逼宫,实乃死有余辜,你侥幸活命,不四处躲藏,竟还有胆子出现在此。”
“若不是为了报仇,我又岂会独自苟活,只是这仇如何报,着实费了我好些时间去思考。瑄王让我夫君一箭毙命,我便让他妻子死状相同,再公平不过。却不想这瑄王妃命大,在林泉山竟没死成,也不知是不是她外公和她娘在天有灵,护佑着她,你说是不是啊,年丞相,明尚书?”话至此处,年玉璃颇有些讽刺地看向被她点名的二人。
明万辞浑身一震,虽然理智告诉她莫要轻信此人的话,但却忍不住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仿佛事关自己的天大秘密此刻便要被揭开。
与明尚书的失神不同,年丞相此时颇为震惊,眼看年玉璃要继续说下去,他赶忙打断道:“璃儿,多年不见,有话我们回家慢慢说,你冷静一些,莫要在此胡说八道。”
年玉璃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年丞相,道:“怎么,怕我将你做过的好事都说出去,落个晚节不保?我是恨先皇,恨瑄王,但最恨的,还要属丞相大人您了。当初你将我和姐姐同时嫁给了两个风头正盛的皇子,待到其中一个登基即位,嫁给另一人的便成了弃子,而丞相大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坐收渔利,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儿,如此可当真让人寒心啊。你最后放弃我放弃瑞王之时,可有过一丝犹豫?”
年丞相走到下首颤巍巍地跪下,对着上首连连喊冤道:“皇上莫要信她所言,此女乃瑞王之妻,居心叵测,她的话半个字都不可信。”
“哦?”年玉璃扫视众人一圈,笑道:“既是如此,诸位不妨听听看,看看这位德高望重的丞相大人背地里都做过哪些不得了的事。”
不待众人反应,年玉璃便已开口道:“当初瑄王降生之时,瑞王生母得丞相大人提点,买通钦天监监正,杜撰出瑄王命格克先皇气运一事,若不是当时简皇后坚持,瑄王焉有命在?如此看来,瑄王倒是同瑄王妃一般,皆是有福之人。”
“十七年前,年丞相时任兵部左侍郎,因私制武器高价卖予敌国一事被万将军发现,便着左桐县文书主簿伪造万将军通敌信件,致万氏满门抄斩。”
年丞相此时吊着一口气,强忍着没有晕过去,怒道:“孽障,你给我闭嘴!”
却听年玉璃轻笑一声,道:“说来也是运气差,人家万小姐彼时已嫁给明大人,你却担心留有后患非得斩草除根,硬是说动耳根软的明大人休妻另取。但当时万小姐已有身孕,为了孩子,被休弃后便冒名顶替了万氏远房旁支一女子,此女子当初被发落至皇宫别院为奴,留得一命。所幸当初的皇宫别院仿佛早已被人遗忘,万小姐便得以在先皇的眼皮底下生下了孩子。好在万将军麾下最不缺忠心之人,一侍卫收养了这万氏血脉,硬是弃军从商,倒也颇有成绩,巧的是,此人也姓明。”
听到此处,明万辞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按照此言,岂不是说她娘是万将军独女万慧萱?怪不得之前有人说她同万小姐长得像,母女二人又如何不像?只是想到她亲生父亲竟是明尚书,她同明梓秀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便闭了闭眼,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肖承未见此长叹一声,伸出手臂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如此惊人耳目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在座众人皆不知该如何消化,此时齐齐看向年玉璃,不知她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往事来,而一直端坐在皇帝身边的年贵妃,乍一听闻这些,仿佛已有些支撑不住。
“哦对了,还有那左桐县县令史必全,不过是执意要上报发现铁矿一事,便被丞相大人派人灭了口,过后又唯恐东窗事发,于是寻了个肖似的人李代桃僵,让私制兵器一事再无后顾之忧,甚至还有了得力的假县令帮忙照看。”
众人中曾有人多年前同史必全有些交情,后来却悉数断了联系,如今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这其中缘由。因着是在扮演他人,这假县令怕露出破绽,自然不可与从前旧识交往过甚。
明万辞此时靠着肖承未,闻言同他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史必全为何会卖掉那处宅子,因为此处根本不是他的故居,他自然没什么感情。
听到此处,整个锦绣阁中已鸦雀无声,众人眼看着年丞相身子抖了抖,直接晕死在地。换成往日,此时怕是要争抢着上前搀扶,如今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昔日权臣之路,如今也终于行至穷途。
虽不知年丞相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但此刻已无人关注此事,片刻的安静过后,唯有年贵妃颤着声音道:“妹妹,你便是因为嫉妒我,所以才如此污蔑爹爹吗?你将这些事安在他头上,可有证据?”
“呵。”年玉璃不屑一笑,对年贵妃道:“嫉妒?年玉瑶你快醒醒吧。混到如今你不过是一介贵妃,凭的大多还是你爹的权位照应,若当初登上皇位的是瑞王,我定然早已是他的皇后,怎会如你这般只当个妃?说起证据,我手中的证据自然多得很,就怕你到时见了后悔方才所言。”
话至此处,门口处又有两人走进,明万辞定睛一看,发现竟都是熟人。
二人走至年玉璃身边,一人对她福了福身,另一人则木着一张脸,唯独看到明万辞时目光缩了缩。
正是当初梦仙楼的素香姑娘和苏晋,苏晋手中还拎着那个不大不小的玄铁箱。
这二人此时站在一处,画面着实有些奇怪,只是再一回忆,明万辞的目光突然落至阮尚安身上。
她之前觉得似曾相识的淡香,此刻想来同这素香身上的一模一样。如此说来,这阮尚安难道一直也是瑞王妃的人?若真如此,他蓄意同新阳公主相识,怕是一早便另有目的。
年玉璃此刻突然开口道:“你不是要证据吗?可巧,证据来了。”
她话落,素香率先开口道:“我爹曾负责年丞相同敌国兵器交易的早年账目,因着嗜赌成性,便誊写了原来的账本以此要挟钱财,不想最后死于非命。这份誊写的账本被我娘收起,最后留至我手中,其中的交易时间、地点、接洽之人,以及兵器种类、件数、银两数目皆清清楚楚。”
众人定定看了她手中账本片刻,视线又转至苏晋身上,等着他开口。
苏晋将玄铁箱置于脚边,视线远远扫过明万辞和谢辰二人,开口时语声罕见地带了些起伏。
“我爹有一技,可仿任何书画笔迹。曾任左桐县县衙文书主簿时,亲眼目睹史县令被灭口,后被当时任兵部侍郎的年丞相威胁,要他模仿一人笔迹抄写信件,写时方知内容皆是通敌之言,没过多久万将军便被抄家灭族。我爹知晓早晚会步史县令后尘,便将所搜之证全收于此箱,埋于史县令旧宅之中。”
这应当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次,说到此处,苏晋定定看向明万辞,继续道:“我爹将埋箱之处写入信中,同开箱钥匙一并留给了我,因他懦弱,便希望我学成归来可担此事,却不知为何落入这女人手中,但她没有解开信中所写方位,徒留钥匙无用。后来她寻到我,说可以告诉我仇家是谁,条件有二,其一是取出玄铁箱给她,其二便是……”
明万辞微微挑了挑眉,接着他的话道:“其二便是引我上山,去到崖边?”
苏晋赶忙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她只告诉我在山上躲几日你自会来寻,至于去崖边,我知她不会功夫,只要我在旁,她定然不会对你如何,却没想到……”
今日知道了太多事,明万辞觉得她应当愤怒,也应当仇恨,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肖承未在旁,她此刻竟还能平静地思考。
“我说怎会在自家地盘上出现这等糊涂事,想必那个同名的苏尽应当是阮驸马的手笔吧,当真是演了好一出卧薪尝胆。令妹屈尊嫁入太守府做侧室,当真是为了瑞王妃复仇大业做出好大牺牲。如此看来,你兄妹二人竟是瑞王余党,公主殿下纵使费尽心思,到底还是所托非人,可惜可惜。”明万辞说完,竟好似无力再看一般,靠着肖承未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不如谈谈正事?”年玉璃好整以暇道,“你这皇位坐的够久了,今日只要你同瑄王一同自尽于此,我便放过其余人,若是执意争到底,后果自负。”
纵使她阵仗再大,皇帝此时依旧稳坐上首,闻言不急不忙,轻笑一声道:“你无夫无子,照今日所见,也算得无父无兄,难不成要当开国之后第一任女帝不成?”
“我无夫无子,还不是拜你兄弟二人所赐!上一个同我说起此言之人,当场便被我杀了!如今这上京城皆在我掌控之中,我就是要当这女帝,你待如何?”年玉璃说至此处,情绪有些激动,连眼睛都微微泛了红。
这一席话简直让在座众臣听直了眼睛,连原来的窃窃低语也悉数消失,便是此时,谢辰的声音突然响彻殿中,他语声隐忍,问年玉璃道:“你方才所说之人,可是仟州一有孕女子?”
年玉璃有些惊奇道:“你如何得知?”
谢辰踉跄两步,被身旁的卫希扶住,哽着嗓子吼道:“仅仅因为一句无心之言,你便草菅人命,你同年丞相,又有何区别!”
明万辞有些不忍地睁开眼看向谢辰,终于知道肖承未为何会带他一起赴宴。苏晋此时面带震惊之色,看了看谢辰,又看了看距他不远的年玉璃,神色比之前似乎更加复杂一些。
“废话少说,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在拖延时间,但我今日下在酒菜中的药岂是这短短时间便会失效的。我再问一句,你二人今日到底是乖乖投降自尽,还是非要我动手不可?”
年玉璃话落,便又听得一声轻笑,只是这声音却出自肖承未之口。
“瑞王妃,你之前在宫中安插眼线,又数次暗杀于我,这些倒还好说,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动我的王妃。如今给够了你说清一切的时间,上路时应当也了无遗憾了。”
年玉璃对此不屑一顾道:“我筹划了这么多年,已做足准备,你还是莫要嘴硬为好。”
她话落,阮尚安便要上前去拉明万辞,面上有些急切道:“万辞,如今整个皇宫皆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又被暂时化去了功夫,肖承未无法再护你周全。我爹原是瑞王幕僚,我是因他之故,为了复仇之便才听了瑞王妃的话去接近新阳公主,我对你之真心日月可鉴,你今日同我走,我今后定然一生一世对你好。”
一番话说完,他的手指堪堪碰到明万辞之时,便只觉胸口一痛,竟是被肖承未一掌击出。这掌力刚劲霸道,全然不是失去功夫之人能使出的。
阮尚安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唇边沁出些血丝,不可置信地看着肖承未,听他颇有些嫌弃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妄图染指我的王妃。”
说罢,他扫视殿中,语声微带嘲讽:“谁告诉你有人被化去功夫了?下个药都下不好,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落,明万辞有些好笑地看向他,换来他重重回握了她的手。
年玉璃见此,皱眉看了阮尚安一眼,道:“既如此,便废话少说。”
说罢,她抬手示意了一下,便见之前她口中那位已倒戈的禁卫军统领带着二十人入了殿中,未及她开口吩咐,便单膝跪地对上首处抱拳道:“属下幸不辱命,已将皇城内叛军悉数剿灭,皇城之外余党不多,是否需要生擒,还望陛下示下。”
稳坐上首的皇帝此时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无需其他。”
“属下领命。”何统领抱拳说完,只身离殿,余下二十人将年玉璃团团围住。
年玉璃怔愣片刻,仿佛有些难以接受,便听肖承未道:“便是何统领的假意倒戈,让你如此自以为是吗?”
说罢,如方才年玉璃一般抬手示意,命人将她拿下。
整个锦绣阁外此时十分安静,静的年玉璃颇有些心中发慌。她深吸一口气,便见三名暗卫不知自何处出现,似乎想护着她向外撤去。
便是此时,谢辰冲上前去,拔出最近一人腰间长刀,不管不顾地朝年玉璃砍去。
三名暗卫皆武功不俗,谢辰还未近身便被击开,重重跌倒在地。
“谢辰!”明万辞跑到谢辰身边,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眼看他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力,唇边血迹比方才阮尚安的还多,明万辞紧紧攥着他袖口,求助一般看向紧随而来的肖承未。
此时卫希同那二十禁卫军一起,想擒下殿中几人,周围人纷纷躲开去,给他们留出地方,唯独苏晋仍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逢一暗卫出其不意地攻向卫希,苏晋仿佛突然回神一般,拔剑帮他挡了一下,看的卫希和年玉璃皆是一愣。
三名暗卫皆打的无心分神,便是此时,苏晋突然探手取向年玉璃喉间,一把掐住她脖子,将人拖到了谢辰身边。
三名暗卫刚想救人,门口便涌入了更多的皇宫禁卫,几人此时连靠近竟都难以做到。
苏晋此时终于松开掐着年玉璃的手,年玉璃刚想愤怒开口,便被苏晋一脚踢在腿弯,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谢辰和明万辞跪了下去。
“道歉。”苏晋依旧面无表情,对年玉璃道。
谢辰动了动嘴唇,同明万辞一同愣愣地看着他。
“做梦!”年玉璃回身瞪了苏晋一眼,刚想从地上爬起,一直在旁昏迷许久的年丞相却不知何时先她一步,捡起旁边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刀,朝着年玉璃兜头砍了下去。
“你个孽障!去死吧!”这猝不及防的一刀落下,年丞相瞬间脱力,直接跌回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癫狂。
幸亏肖承未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险些被误伤的明万辞和苏晋二人。
苏晋反应同样不慢,捞起地上的谢辰远远跳开,肖承未则是揽着明万辞回身,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唯恐她看到眼前这一幕。
眼看想护之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三个暗卫已有一人丧命于卫希手中,另外两人便不再恋战,一路且战且退。
肖承未此时长舒一口气,却没有放开怀中之人,只在满地狼藉中紧了紧手臂,自她耳边道:“终于结束了,再不会有人因我之故而想伤你了。”
“嗯。”明万辞紧紧回抱住他,开口时已带了浓浓鼻音。
“从此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一句,肖承未说的恍如叹息。
明万辞突然便记起上巳节那一日的水边,满目花灯光影烂漫。此刻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唇角微微上扬,自他怀中闷闷道:“这个愿望我早已许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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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楣她爹是首富,她哥是名导,唯独自己战五渣,除了长相顶配外身无所长,隐藏身份混成了娱乐圈十八线。因同剧组女一太过嚣张,卿楣刚想亮明身份等她跪下叫爸爸,却因车祸被送进icu,险些领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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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身体不能动,卿楣只能接受系统分配的身体进行任务,身份随机,时长随机。于是:
穿成舞台伴舞时,她在台上绊倒了许初程;
穿成随行化妆师时,她用眼线笔戳了许初程眼睛;
穿成私人厨师时,许初程因为急性肠胃炎被送进了医院……
眼看目标幸福感即将跌入冰点,卿楣向系统请求换个轻松些的身份,系统随之将她传送进了许初程最新综艺搭档的身体中,卿楣低头看着这位五岁搭档的短胳膊短腿,觉得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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