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凝伸长手碰他的脸,突地闭住双目,只缄默的哭泣。
魏濂的脸愈发青,“没用,我不会饶他。”
傅晚凝停下手,沮丧的按着他的胸膛,难受道,“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听戏了。”
魏濂摩挲着她的唇,嘲讽道,“好戏才开场就要走,也太不识趣了。”
傅晚凝双眸又起开,哀伤的看着他。
魏濂近她脸前,俯唇伸齿碾磨她的嘴角,溺声道,“别替他流泪,我会吃味。”
傅晚凝收紧肩往他怀里依,眸中晶莹骤停,她叫他的名,“……魏濂。”
魏濂便带着她一起倒进棉垫里,他迫切的追咬着她的唇,胸中生出些许残忍的念头,若能就这么将她吞吃入腹,就不再怕有人觊觎她了。
傅晚凝的发髻不受力的散落,如泼墨般的将她包住,她忍着疼任他予取予求,耳边那莺莺切切的戏音逐渐从她的意识里远去,她的身体在下坠,直降到暗流中被湮没,她又开始哭,她细小的吟着,说的什么话她自己都不知道。
魏濂扯过大氅将她和自己严密的遮住,堵着她的唇问,“想跟我说什么?”
傅晚凝濒临绝望的扬起背,又倒下来,用尽力蹦出了两个字,“回,家。”
“好,”魏濂瞬时撤身,他铺开大氅,将她从头到脚一并掩住,连头发丝都没落一点,就那么敞亮的抱住人出了帘子。
他走一段路,偏脸跟香阁道,“把那盅羹带走。”
香阁应答着,叫随侍的侍女把鲈鱼羹装进食盒中拎走。
他们走过后,徐阎秋自座上起身,抬步欲离桌。
如意喊住他,“你要去哪儿?”
徐阎秋鄙夷的看她,“我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如意神情黯然,颓唐的塌下肩,眼睁睁的看他离了座。
徐阎秋进了魏濂定的那一桌,帘子还是关着的,从里到外,从外到里,拦挡的分分明明,他立在那两个座位前,眼中是能压垮人的沉重,良晌,他坐到傅晚凝的座位上,神思放远,不知想到了哪个点,他笑起来,伸手拿起傅晚凝用过的勺,在那撬开的带骨鲍螺里挖了一勺吃进嘴里,甜的想叫人独享。
回到兰苑已近子时,魏濂放傅晚凝上榻,她哭狠了,头昏的发疼。
魏濂自她腋下穿过,将她搂起面对面盘坐在自己腿上,手上捧着她的头放在颈间,像哄小孩儿一样的带着她一起摇。
傅晚凝奄气道,“我好累。”
魏濂在她额上吻一下,“我也累。”
傅晚凝探手去摸他腰间的荷包,眼睫轻动,“……魏濂。”
“恩,”魏濂看她。
傅晚凝仰起首,主动去吻他,“我好喜欢你。”
喜欢的愿意为他生,也愿意为他死,想和他一生一世,没有旁人,只他们两个,有一间屋,一张床,一张桌,一双儿女,便是一辈子。
魏濂垂眸,有笑浮开,“我也喜欢你。”
他出入宫廷十几载,早看透了人心薄凉,他宠着她,也圈着她,因为他到底还是害怕的,有朝一日,她脱身离开,那只有他一人身在炼狱,他这人自私的很,不想她潇潇洒洒地了无牵挂,他要她的身,也要她的心。
傅晚凝和他一起笑,亲吻里带了抚慰,能让人平静下来,她吻过就后继无力,歪身再倒他怀里,喃喃道,“以后不想出门了。”
魏濂拍她的背,“不出了。”
傅晚凝便闭上眼,萎靡不振的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还是江南好。”
魏濂兜着她下地,坐去桌前,倒出鲈鱼羹喂给她吃,“空闲了再带你过去玩。”
傅晚凝叹着气,“你好忙。”
魏濂摸去她唇畔的米粒,看着她进食,“想我一直待府里?”
傅晚凝点头。
“可我要养你,不理政就没有俸禄,没有俸禄,我就养不起你,”魏濂笑道。
傅晚凝打一个嗝,推了推他的手,指头却抓他的臂腕不走,“你骗我。”
魏濂放下勺,倒水给她漱口,“我骗你什么?”
傅晚凝坐直,魏濂单手撑着她的腰,她眼带怨道,“你拿人那么多钱,往后被谁查出来了,就是贪污。”
她是不懂,但侯府因为被诬陷贪污举家被抄,她不想魏濂走上这条路。
魏濂缕开手边的头发,让它们自觉垂至下,他笑看着她,“查不到。”
傅晚凝瞪一下他,之后朝下低头,“你说富贵想你死,他若真要查你,你怎么办?”
“不说他手上没人,就是有人了我也没怕,我拿钱拿的干干净净,他若真能抠出点东西,我都敬他能耐,”魏濂单臂勾住她的腰,将她放了下来,“他升的太快了,心容易飘,人一飘就容易出事,他眼下是得意,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他的身份不会随着他升的职位发生改变,他从太后娘娘的奴才变成皇上的奴才,他终究还是个奴才,太后娘娘能随意决定他的去留,皇上也能定他的生死,只要他走错一步,那他就等着被皇上丢弃。”
傅晚凝张张嘴,无法开口说求,她是魏濂的女人,她跟魏濂是一起的,她先前求了,这是她的不懂事,她不能再说。
魏濂站起,俯腰下来抚着她的后颈,“他还不够格让我直接杀他,你欠他一次恩情,我可以让他一次,但你别管,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参进来。”
傅晚凝昂头和他啄唇,“我不说。”
魏濂逮着她亲的入魔,才稍平着情热,道,“去洗吧。”
傅晚凝捉他的手,一起走至柜子边,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双云头鞋,那鞋面是素绸做的,上面绣了几朵青莲,无端雅韵。
她把鞋给他,扭捏道,“我做好了。”
魏濂端量着鞋,提唇笑,“秀气的很。”
傅晚凝拉他,“穿穿看。”
魏濂坐椅子上,脱掉脚上的皂皮靴,换上云头鞋,顿时减重,他踩了踩地,轻巧舒适,仿佛人都轻了。
他夸赞道,“太久没穿过这么养脚的鞋,都快忘了这种感觉,脚就像才刚释放出来的犯人,舒服。”
傅晚凝弯眼笑,转头去洗漱了。
这夜不平静,到寅时沈立行敲响了魏府大门,吴管家匆匆将人带入堂屋,他往兰苑去叫人。
才在门前,那只拂林猧儿冲出来,对着他吠起来,凶的能咬人。
狗叫声吵醒了屋内熟睡的两人,傅晚凝趴在魏濂身上,嘟囔着声道,“来人了……”
魏濂将她移进床,看她睡沉了,才起身披着衣裳走出去。
吴管家瞧他出来,忙道,“老爷,沈大人来了。”
魏濂摁着眉,前去堂屋。
沈立行一见着他来,笑得龇牙咧嘴,“厂督。”
魏濂看一眼吴管家,他便走开顺手关了门。
“大半夜过来,你不睡旁人还得睡,”魏濂倚着身,一手抻住脸,面上的睡意很浓,“什么事叫你兴奋成这样。”
“皇上刚刚下旨,削了孙怀安,孙家和赵家全部打入诏狱,择日问斩,”沈立行亢奋道。
魏濂点了点额,也笑,“汪袁去抓人了,你倒空,跑来我府上吵人。”
沈立行摸一下鼻子,继续跟他说,“厂督,卑职可打听到了,太后娘娘前儿刚堕胎,是皇上亲手灌得药,孙家再一倒,您看她还有的好活吗?”
魏濂飘过他,“活不活死不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左右她自己作的。”
沈立行击掌,“咱们清清白白!”
魏濂扶头,“亏你跟的我,要儿别人,早被捏住了咽喉,看你怎么跳?”
沈立行嘿着声,“卑职傻人有傻福。”
魏濂瞧着他烦,“没事回去睡觉,搁我这儿闹心。”
“您别急着赶卑职,卑职还有个事儿跟您说,”沈立行道。
魏濂咕着苦茶,耐性道,“我听你说话就燥,总说不完,连连断断,叫人捉急。”
沈立行也不介意他说自己,搬着椅子往他跟前凑,等挨他白眼儿了,才停住道,“厂督,您这几日提防点儿,徐阎秋常和皇上在御书房,卑职也进不去,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在谋算着什么。”
“前边儿还没料理完,估计还盯不到我身上,你这小心眼倒不少,懂得给我看人了,”魏濂撩了茶杯,“我猜你出去就奔窑子,今夜就在我府上凑合一晚吧,你给我老实呆着,别到处窜。”
沈立行丧着脸称好。
他打了个哈欠,朝外喊人。
吴管家进来,“老爷。”
魏濂瞥一下沈立行,“沈大人今晚睡咱们府,带他去客房吧。”
吴管家便领他出了堂屋。
魏濂伸着懒腰,回了兰苑。
一夜动荡后,孙家彻底消失。
内阁瘫痪,萧纪凌便从翰林院新挑了四十名翰林学士充盈内阁,新生的势力在崛起,那些苍老的,腐朽的灰败终将被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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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个串儿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 萧纪凌提前一天发了话, 让朝官在家休沐一日, 以示佳节共享。
魏濂花了半日处理完积攒的政务,下午就呆府里了。
他叫人关紧了大门, 谁都不准进,至晚间,天边圆月升起,小丫鬟拖了一张竹席出来,摆好点心月饼并着酒水就悄声躲开了。
傅晚凝侧坐在席上往天边瞧,星河漫布,月华如水,真是美景如斯。
魏濂掰开月饼, 分一半给她,“豆沙的,都照着你的口味做的。”
傅晚凝品着, “真闲适。”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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