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这么大圈子他要不是有事吩咐,他就不信了!总不能无聊到无端端拿这个问他罪,制造点君臣嫌隙吧?
“既然你承认有欺君之罪,那本宫就不逼你写了。”太子把纸拿回去,重新又换了一张纸过来,令晏衡简直好奇他究竟在那头藏了多少张纸,“这里有个地址,你帮我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不许告诉任何人,可以派侍卫去,但要是泄露出去,我就告诉皇上,说你欺君。”
说完他抻抻身,又道:“阿檀年少英才,又颇通世故,区区小事,想必不在话下。”
晏衡一看这地址,他当下一愣,迅速抬眼看向对方。
“怎么?”太子不动声色地抬眉。
晏衡也不动声色地道:“光是一个岁数,也没别的线索,怎么找呢?”
太子凝紧双眉;“我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那又怎么确定她正好就是殿下要找的那位呢?”
太子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握了握拳,道:“她在十八年前,生过一个男孩儿。但那男孩儿不在她身边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晏衡这是两世以来头一次自宫中父子处听到有关皇后——不,太子生母的消息!他看着纸上地址,抿唇点点头,将其折好塞入怀里。
搞半天原来是要套路他给他找娘,早说嘛,这种宫廷八卦他也很感兴趣的。
很显然太子除了套路他之外没别的事了,晏衡回到府里,关门摸出这张地址看了又看。
最后揣着又出了门,让唐素去把李南风给请过来。
李南风还在等李挚的回音,当然他有他的事要忙,不可能说办就帮你办到,听到晏衡找她,还以为是他那边有进展,到了王府。
晏衡没等她跟靖王妃说完话就催着她去了药房“补课”,然后道:“你可曾听过太子生母的传闻?”
“什么传闻?”
“那可是你舅母,你一点没听说过?”
“你这不废话么,皇上到驾崩时都没提过太子生母半个字,还能让我听说过?”
晏衡把地址摊出来,就说开了:“太子让我去找个人。”
李南风拿起:“淮安?”确切地说是淮安下属的一个并不出名的镇子。“还有什么线索?”
“除去年龄与生过个男孩儿之外,没了。很显然太子也不知道多少。但是,”说到这里晏衡微一顿,“这个地址前世皇上也给过我一个。”
“前世?”
“没错。那应该是我进入宫中任侍卫的翌年,有一天皇上给了这么个差事给我,他让我去淮安祭拜一座孤坟。那孤坟墓碑上只刻着简单的墓主人名字,他叫‘长临’,而我记得,那坟墓所在之地就是纸上所说的这个镇子。”
方才太子给他地址的时候他就立刻记起来了,但这么看来,前世皇帝着他去淮安的事太子不知道,太子眼下让他去淮安找人,也是不想让皇帝知道。至于太子为何找他,想必因为这一世他还没有去往皇帝身边当差,这才被他先截来用了。
李南风道:“那太子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了,以太子跟皇帝和睦的父子关系,他不可能没问过皇帝关于母亲的事情。可是他除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笼统的线索就没别的了,那是皇帝不肯说么?可是他都那么爱着这个儿子了,有什么理由不肯告诉儿子母亲的下落?
第232章 他要称霸?
李南风道:“那太子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了,以太子跟皇帝和睦的父子关系,他不可能没问过皇帝关于母亲的事情。可是他除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笼统的线索就没别的了,那是皇帝不肯说么?可是他都那么爱着这个儿子了,有什么理由不肯告诉儿子母亲的下落?
“前世皇上多半跟太子交过底的,太子都私下调查了,不可能不追问。且皇上驾崩之后太子登基,也一定是立刻寻找母亲,或者母族。可是一样也没有。他们父子俩像是默契地忘记了这个人。至于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就无从得知了。”
晏衡很疑惑。
有皇上终身守洁并且极为重视太子的前提在,按说无论如何是会对孩子母亲的身份有个交代的,可他从始至终没有,连太子登基后也没有,这就不正常了,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名份呢?当然,前世同样也有大臣提出这样的疑问,皇帝的回答是没有回答。那也没有办法,他是开国之君,皇权集中,你既然不说,那大臣也不能总问。一不问,这事后来就没有人提了。
如今既是太子想找,那究竟是他只是个念想,还是说他母亲有可能还活着?
“捂得这么紧,我可真害怕查出来是赵家什么人。”李南风说道。不然的话怎么解释皇帝不追封?
“不一定。万一身世不堪提及呢?”
李南风横眼:“你觉得以皇上的经历与品行,他会与身世不堪的女子成亲生子,且还至死不渝?”
说到这儿晏衡坐起来:“话说回来,皇上什么时候成亲的?”
李南风愣住:“没听说什么时候成的亲。他少年就远游了,数年后起兵时才与高家取得联系。”
这种事情还是不难知道的,几乎大部分人都听说过。
但是他远游不代表不能成亲。
晏衡寻思:“这事儿我得派管卿和邹蔚去,他们俩最擅挖根掘底。”
李南风提醒他:“那你还得做个局才能把他们差出去,不然你爹肯定起疑。”
晏衡想了下:“这个好办,我找我娘就行了。”
李南风险些忘了他有个十全大美的好娘,想起自家母亲又走了走神。
靖王妃留吃点心,李南风也不客气了,这两年在靖王府走动的次数比她在别家的所有次数加起来都要多了。晏家二房的两位姑娘,晏婉婷,晏婉秋也在,姑娘家在一起就聊胭脂花粉,聊近来猛涨价的丝绸。晏衡偶尔插嘴,姑娘仨便就齐齐拿他开涮,热热闹闹地,倒也快活。
回府后见李存睿在院子里跟李夫人说话,想起李夫人上番的“不对劲”,便就走了过去:“父亲,母亲。”
俩人同转身过来,李存睿笑道:“我闺女回来了!去哪儿了?”
李南风如实答了。
李夫人许是对她如今的我行我素而司空见惯,闻言淡淡望过来,没说话,但目光落在身上,却难得的是不带责备挑剔的。
李南风总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年近四旬当家主母的本魂:“天这么凉,母亲怎么站在风里?”
旁边金瓶她们身姿不觉一紧,刚好走进院子来的金嬷嬷停住脚步,就连李存睿也投过来一道目光。
但是还没等李南风改口解释自找台阶,李夫人已经皱眉开口了:“自己穿这么少在外晃荡,还说我?房里人都怎么侍候的?”
李南风忙道:“我不冷,我很暖和!”又跟丫鬟们道:“快给太太取个披肩来。”
李夫人张张嘴,再吐出来的话已经变软和了:“别吹风了,去准备准备,明儿早上随我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对了,老太后说你上回带去的几幅小画儿有趣,你再寻几幅,明儿带去。勤哥儿丹青好,让他给你润润色吧。”
李存睿附和:“对,找几张老人家看着高兴的!”
李南风这下感觉出来李夫人的态度不是她的错觉了,跟过去相比是真不一样了,虽然只有微微、微微的那么一点变化,也还是让李南风捕捉到了。她不知是什么缘故,但不管什么缘故,总比成日横眉冷对的要好。
但也不敢再冒死寒暄,麻溜回了房。
夜里正在李舒房里让李勤帮着给画润色,李挚让丫鬟找她来了。
回到房里,他就掏出一份名单来给了她:“杭州织造局所有能影响到胡宗元的官吏都在这儿了,我查了查,胡宗元是两个多月前替补了一名织造进去的,而那名织造一直都还十分尽职,至少在内务府那边接触过的人是这么说。
“三个月前他忽然犯了案,当时织造局已经缺人,孙易芳没有办法,也还是把他给撤了。正好有人举荐胡宗元,孙易芳急等用人,只能把他安排上,于是他紧接着就上了任。”
李南风拍桌:“肯定是胡宗元构陷人家!这挨千刀的,他这是要在杭州称王称霸么!”
“这就见仁见智了。”
李南风皱眉想想,拿起名单起身:“我来琢磨琢磨这些人,倒要看看这姓胡的是凭哪个举荐进去的!”
李挚把她唤住:“小丫头片子可别乱来!有事儿回头家里会帮你收拾,知道吗?”
李南风道:“我怎么会乱来?就是琢磨琢磨。”
李挚目光透着不太相信。
不相信也没办法,李南风回房了。
……
日间李存睿与李夫人商议的是去荣国公府赴宴的事,李夫人打点了两份随手小礼,目送他出门后即回了房。
“先前找我是有什么事?”
金嬷嬷道:“让胡宗元负责押船进京已经办妥了,不出太太所料,他果然提出所有随行的船工皆由他亲自挑选,包括船上的厨子,打茶水的小工,都是他胡家带来的人,船工虽然不是胡家的,但却是他自己挑选招募的。”
“他弟弟上船了吗?”
“上了!头一个他点了名的就是他。”
李夫人听完淡定道:“等他进京之后,按我说的行事就行了。”
金嬷嬷应是。
第233章 简直不孝
李南风拿着那名单琢磨了一夜,翌日早起准备去课堂时给晏衡,谁知李夫人那边来催说先进宫,便只能先更衣出门。
太皇太后身子看着硬朗,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再过两年也就该寿终正寝了。
当然李南风不是在咒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以至于一走进寿宁宫,就能感觉到一股垂暮沧桑之气,独有栏下一溜好几盆盛开的晚菊看着挺热闹。
“郡主来了。”宫女撩开帘子。
李南风恰好透过门洞看到了屋里情形,太皇太后坐在软榻上,脚榻上坐着一人,原本应该是一面敲着小核桃仁,一面跟老太后说着话,听到通报便即站了起来,顺势拂了拂衣裙。
李南风这世还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荣嫔,没有生育过的她还保持着极窈宨的身段,一身湖青色绣缠枝西蕃莲的缎袄,头上简单插着两枝钗饰,极家常的打扮。
但是这打扮又很眼熟,因为前世不管是当荣嫔还是荣贵妃还是太后,她都是这样简单朴素。
“您也在。”李夫人拜见太后之后,跟荣嫔相互见礼。
荣嫔道:“早上清寒,郡主路上可好?”又看向李南风:“原来南风长这么高了。”
李南风行了万福。
彼此寒暄了几句,太皇太后看着一声不吭的李南风,笑道:“这丫头,每次跟她母亲来,都规矩得变了个人似的,荣嫔,你领蓝姐儿去看看我那两盆兰花。
“再看看她喜欢玩什么,带她去。太子若是下课了,也唤他过来陪陪他妹妹。”
荣嫔颔首,转头笑着冲李南风伸手:“我们走吧。”
目送她们俩出了门,太皇太后收回目光,说道:“姑娘一晃就长大了。”
“可不是,”李夫人道,“看着小孩子长大很容易。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就总觉得离长大还有很久。”
“你怎么一样?”太皇太后道,“你就想早点离开高家,所以觉得长大成人特别地慢。”
“孙女不敢。”
太皇太后望着李夫人低下来的头顶,半日道:“你为什么总跟自己过不去呢?你父亲对不起你,高家没有偏袒过他,我也没有。你是原配嫡女,高家从来没有不承认你。
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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