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扬起眉毛,心说难道还是花痴?
“我在照顾那个病人的时候,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梁湾看着窗外的西湖,悠悠地说道,“那些人,那个人身边的朋友,似乎很想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他们很勤快地照顾他,但是始终不可能有我勤快,因为我就在医院里面。每天晚上,我都会在这个人的病房里逗留很长时间。这个人有的时候会说很多没有意义的词语,这些词语单个听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我一天一天地听着,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我并不知道这些端倪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只是记住了这些信息。后来那个人出院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是很喜欢他吗?”黎簇问道,心中有些发酸,心说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你到底喜欢谁啊。
梁湾看了他一眼,说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我遇到了王盟和吴邪,我认出了他们,于是,我开始故意接近他们。其实我原本不是你的医生,是我主动调过来的,我就是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黎簇问道。
“然后,我发现他们的世界,水太深了。我和王盟聊天,试图套出一些信息。我成功了,那个人的那些话,我原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王盟和我说了很多事情,让我突然明白了那些话的含义,我非常害怕——”梁湾说着忽然抬头,看向黎簇的身后。
黎簇立即转身,看见门口走来一个年轻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吴山居应门的那人。
这些人很快发现了黎簇和梁湾的所在,为首的年轻人就朝他们径直走了过来,边走边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清场,把这个茶楼包下来。”
身边的人立即散开,到四周的桌子前开始交涉。年轻人来到他们面前,笑了笑:“两位跟我去二楼雅座吧。”
“老板,你这么弄对其他客人恐怕不太礼貌吧。”梁湾说道,一副很强硬的样子。
年轻人说道:“是的,你说得对。所以两位跟我去二楼雅座吧。”说完他身后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梁湾显然也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和黎簇两个人被架了起来,被一路拖往二楼。黎簇心里狂骂:我操,臭娘儿们,怎么又把老子搞到这种田地。忽然就听咝的一声,接着是一声哀号,走在他前面的梁湾边上的一个打手,捂着脸滚了下来。接着又是咝的一声,另一个也惨叫着摔了下来。
黎簇看梁湾蹬着高跟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防狼喷雾,对着人就喷,一边还对着黎簇大叫:“快跑!”
黎簇身边的人已经松了抓住他手臂的手,想上去制伏梁湾,他立即挣扎,想学动作片里一样,从乱群中猫腰滚出去。但是无奈人太多,瞬间他又被提溜了回来,梁湾也已经被抓住了。
“不准打脸!”梁湾最后叫出的是这句话,然后身边的一个被她喷中的人,从她手里掰出辣椒喷雾,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下。
她无法说话,闭紧眼睛大吼,努力踩脚,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哀嚎,接着就被人拖到二楼去了。
那喷他的人自己也不好受,满脸眼泪,低头看了一眼黎簇。黎簇倒吸一口冷气,立即道:“不关我的事情——”话没说完,那人已经下了几步,拿着喷雾喷了黎簇一脸。
从来不知道被防狼喷雾喷到了,竟然会是这样的感觉。黎簇的眼睛和鼻子受了刺激,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思考,所有的体力用在了打喷嚏和流眼泪上。那种剧痛是整片的,他恨不得有人能拿一把刀过来,把他的脸整个儿挖出来。直到有人拿来牛奶给他洗了脸,他才慢慢缓过来,不过却满头满脸都是牛奶。
他睁眼就看到梁湾鼻子眼睛通红地在擦头发,她的头发比较长,正用毛巾不停地擦拭。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在他们面前,为首的年轻人泡了一壶茶,正在玩自己的手机。
“还有牛奶吗?”黎簇问了一句。啪,对方把手机一甩翻盖盖上:“长话短说,你们是什么人?”
黎簇不敢乱说话,抬头看梁湾,后者对那个年轻人道:“我是你妈。”
年轻人拿起桌子上的喷雾对着梁湾又是一下,梁湾一阵尖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边上立即又有人拿着牛奶给她冲洗。
“说,你们是谁?”年轻人又问道。
梁湾终于哭了出来,也回答不了,年轻人就看向黎簇。黎簇立即道:“我是一个穷学生,那个,你千万要有耐心,听我慢慢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黎簇花了十五分钟,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部和这些人说了。十五分钟,他的脑子转得如闪电一样快,生怕自己有一点磕巴对方会再喷他一脸喷雾泄愤。
听完之后,那个人只问了一句话:“那部手机呢?”
黎簇指了指他的包,有人把包递给他,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那人打开手机,翻动了一下,叹了口气:“他为什么选了他?”
黎簇“嗯”了一声,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此时应该想些什么。年轻人对他道:“你已经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了?”
黎簇点头,年轻人就把手机还给了黎簇:“这个手机对面的人,还有可能会打过来。如果他打过来了,你打这个电话通知我。”对方递来了一张名片。
“哦。”黎簇接过名片,觉得太古怪了,现在的黑社会真的都完全不怕报警啊,还给我名片!
“一个电话,一万块钱。”年轻人继续说道,“我看到通话记录,立即付现金。”
“哦。”黎簇继续点头,心说:有钱是他们的共同特征。
年轻人拍了拍他,起身就要走,黎簇立即道:“那个,老大,那些东西怎么办,要么你们找人把那些东西都搬走,我是无辜的,别牵连我和我朋友。”
年轻人道:“既然他把东西寄给你了,肯定就有他的用意,你留着或者自己处理吧。”
说着,他没停步,带着人瞬间就离开了,只剩下黎簇和梁湾两个人,那只“断手”也放在桌子上。
梁湾还在那儿哭,黎簇看了看,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有点蒙,看到桌子上还有半瓶牛奶,就端过去,问道:“你要不要再洗洗?”
梁湾抬头,眼睛肿得像金鱼的水泡一样,摇头:“你走开。”
“姐姐,他们是黑社会,你何必搞成这样呢?”黎簇道,“现在安全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你完全不懂!”梁湾又趴了下去,大哭起来,“他又骗我,说什么杭州都是他的朋友,绝对不会伤害我,你妹的朋友啊,从来没有人那么对过我。”
黎簇皱起眉头,品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心里觉得异常诡异。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骗不骗的?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梁湾还是哭,他劝了几下,实在是不行,就由着她去了。自己则坐在一边,看对方给他的名片。他以为会是一张特制的名片,没有想到,却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上面写着:
【解雨臣 董事长
北京瑞恩罗恰德拍卖有限公司】
“名字真娘炮。”他自言自语道,心说这小白脸还是个董事长,肯定是个富二代。翻过名片,他看到在名片的背后,竟然写着一个地址。
长安镇东方学院对面三区2组19号
这个地址用一个箭头指着,边上有一行英文,意思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到这里去。
沙海1 荒沙诡影 第四十九章 浙南小镇
黎簇皱起眉头,挠了挠头发,看了看梁湾,看了看名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一切发生得很快,几乎让人应接不暇,但是他还是记住了很多细节。自己一想,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过这个念头让他很头疼,如果如他所想,那就太乱了。
我靠,这事儿该有多乱,才会把人逼成这样。
“别哭了。”黎簇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又有什么奸情,但是他并不是认不出你。”
“你不要骗我了,他刚才的表现,如果是故意装的,那比认不出我更人渣。”梁湾哭得更加厉害了。
黎簇把名片给他看,梁湾看了一眼,说道:“谢谢,现在我至少知道这个王八蛋叫什么名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他在名片上写了一行字,他为什么要偷偷在名片上写字,说明他不想他传递这个信息的事情被人发现。”
“那又如何?”
“你想,如果他身边全是他的手下,他没有必要这样做?”黎簇道,“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他也不是很信任他身边的人。”
“然后?”
“然后,如果他不信任身边的人,那么他喷你辣椒水,或者对你不好,也许是为了你好。”黎簇说道。
梁湾抹了把泪眼,想了想,忽然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么说,这个人也在一个令他很苦恼的环境里?”
“这人光气度就相当牛x了,如果他这么牛x都能苦闷,那么,这一定是一个非常苦恼的环境了。”黎簇道。
“对!你说的是对的。”梁湾看了看名片后面的地址,“走,我们去救他。”
黎簇把名片抢了过来,说道:“等一下,你先冷静一下,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你爱上的人不少,我个人觉得这些人肯定在进行什么秘密的计划,请问你是怎么和这么多人搞上关系的?”
梁湾啪地一下又把名片抢了回去,说道:“救人要紧,先去看看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说着她看了看名片,“这不是杭州的地址,应该是浙江边上的某个小镇。我们现在去打车,今晚就能到。”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小镇的某个胡同里。真的是一个很小的小镇,高速路口出去还开了很长一段省道才到。天黑了看不清楚四周的地貌,只觉得全是天地,这里是平原地带,连个土坡都看不到。
他们到达小镇的时候,小镇里的灯已经全灭了,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夜生活,十分安静。
“好奇怪的地方,一到九点就没有人上街了。”梁湾道,“我当时还以为夸张,现在看来是真的。”
出租车到了胡同口就不肯进去了,看胡同里面一片漆黑,梁湾一直在游说,说我们一个小一个娇,绝对不可能拿他如何,有什么好怕的。出租车司机说谁知道胡同里面是不是埋伏了几百个大汉,于是他们只好在胡同口下车。
两个人在胡同口站了一会儿,梁湾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两个人走了进去。
这是个典型的南方胡同,两边是小别墅的围墙。走到底有个铁门,里面是一栋农民房,门边贴着对联,红色的纸已经发白了,显然对联甚至不是去年的,最起码是前年的。铁门锁着,黎簇拿出名片,在钥匙孔里捅了捅,无奈地看向梁湾。梁湾却道:“你是爷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看你?”
“这挂锁是锁在里面的,我就算爬进去了也开不了门。”
“那我不管,难道你还要我想出办法把我们弄进去?”
梁湾叉腰看着黎簇,黎簇看看铁门,看看这个女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有理也说不清楚。
爬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自己能多次逃过老爹的追杀,不靠别的,主要还是靠他翻墙的本事。黎簇翻过多少次墙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从最开始老是挂在墙上或者把裤子勾坏,到后来别人来向他请教爬出学校的六十三个位置,他对在任何地方进行攀爬的所有要素都胸有成竹。
黎簇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典型的浙南农民房的结构,高墙大院,从墙头可以看到墙内种的树木探出的枝丫。没有听到狗叫声,说明这个院子和四周的邻居都没有养狗。这使他宽心了不少,但是对于他来说,要爬过这么高的墙,需要借力其他的东西。
身边这个胡同异常干净,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借力杂物堆,只有一辆摩托车被锁在另外一户人家门口的廊柱上,根本搬不过来。身边唯一可以踩的估计就是梁湾了,显然梁湾是不可能当踏脚板被他踩的。
黎簇在门口转了三四圈,发现从墙壁爬上去是完全不可能的。梁湾骂道:“你到底爬不爬?装冷漠是什么意思?”
黎簇说道:“你也要让我找到能爬的地方才行啊,我又不是四脚蛇,有面墙抬脚就能上去。”
说着黎簇看到了他们面前的铁门,铁门上有很多焊接后的缝隙,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但是铁门顶上还有一米多高的院墙头,就算他顺着铁门爬到上头,但上面那一米多他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往后退了几步,拿了梁湾的手机照了照,开始有点沮丧,心说:这地方肯定是爬不过去的,难道我的一世英明就毁在这个地方了?
除了爬墙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黎簇一边想着,一边也觉得奇怪:为何这么一座院落,外面的防守会如此的严密,这不像是一般浙南农民房的状态。
how to do? how to do?黎簇把目光转向铁门的缝隙,他想自己的手是否能够伸进去,因为他对于撬锁还是有一番研究的。这也让他很汗颜,他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技能都和贼有关。他老爸并不想把他培养成一个贼的,为何他现在把自己搞成这个鸟样呢。但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尝试把手从门锁处的缝隙中伸进去,就发现根本不可能。缝隙极窄,显然这里的门质量相当好。
所有的东西虽然看似很土很简陋,但是几乎没有犯任何常识性的错误。黎簇叹了口气,梁湾道:“好吧,看来你跟我想的完全不同,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得去镇上买点东西,先住一晚再说?”
黎簇道:“那倒不至于,其实还有很多方式。比如说,我们可以通过旁边那家爬到这家。旁边那家门口停着摩托车,这是这个胡同里唯一可以借力的东西,踩着它应该能爬上去。”
梁湾道:“你确定可以吗?”
黎簇道:“我不确定,假设我被抓住的话,你就不要管我,记得明天假装我的姐姐,到派出所来领我就可以了。”
说着,黎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踩住了摩托车,用力一跳,双脚在墙壁上砰砰几下就爬到了墙顶上。
沙海1 荒沙诡影 第五十章 院墙上的脸
这些人修葺的墙壁极鬼,墙壁上沿做的很锋利,它是一个收缩的弧度上沿基本像是个刀刃。
梨簇爬上去之后深吸一口气,没有手电是个大麻烦,还好月光够亮,此外上面没有镶嵌玻璃碎片也是好事。他趴在墙沿上往里看去。这个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菜和绿植,甚至还做了一个三层架子来摆放那些花盆,显然屋主是个园艺爱好者。
黎簇心中一喜,脚尖一点,腰部一用力,噌的一个翻身,从墙的这边翻到了另外一边,接着他双手一松,就顺势滑了下去。由于身体和墙壁有些许摩擦,让他滑落的速度不快,所以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那一瞬间黎簇觉得自己好像评书里的刺客一样,倒挂卷帘门,落地悄无声。
这个院子里没有狗,真是大幸运。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屋内的灯全都暗着,就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另外一边放花的地方,然后把花盆一个个搬到和隔壁相邻的那面墙下,慢慢地堆成一个金字塔。
接着黎簇借着塔爬到了最顶端的那个趴台上,用脚用力一踮,就窜了上去,想抓住边上通往隔壁人家的墙壁。结果,忽然看到的景象让他立即卸力,把手缩了回来。
这个动作如果有人看到一定觉得他傻透了,因为他的脚还没有离开花盆,就立即缩了回来,在别人看来是一个踮脚的广播体操动作。
那是因为他看到隔壁顶上面钉满了铁钉。娘希匹,黎簇越来越奇怪,这些人造围墙,对着街的围墙不做这种措施对隔壁邻居却防范的这么严密,为什么呀?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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